紫黑色晶体引发的恐怖威压渐渐消散,只留下地下空间内一片狼藉与死寂。
污秽的血池停止了翻滚,残留的暗红色液体如同冷却的岩浆,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
八根石柱彻底黯淡,符文破碎,镶嵌的魂晶早已化为齑粉。
祭坛崩裂,地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空气中,混合着浓重的血腥、焦糊、冰寒,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灵魂深处感到不安的紫黑余韵。
瘫倒在地的“暗影”主事者,胸膛那朵冰蓝血花已然凝固,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那双猩红的眼眸中,恐惧、怨毒、茫然交织,死死盯着盛云消失的黑暗通道,又时而瞥向朱浪和秦雪,嘴唇翕动,却已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铁塔巨汉和捧罐老妪如同两滩烂泥,倒在远处的石壁下,生死不知,或许已经断了气。
胜利了。
以一种极其惨烈、诡异、且代价高昂的方式。
但朱浪心中,却感受不到多少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后怕,以及一种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身体各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经脉因强行催动“灵种”而受创,灵力早已枯竭,连站着都感觉双腿发软。
怀中那枚温润的“灵种”,此刻光芒黯淡,触手微凉,传递出一种虚弱与“抗议”的意念,仿佛在无声地控诉他之前的粗暴使用。
秦雪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脸色苍白,呼吸略显急促,握着冰晶长剑的手微微颤抖。
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尤其是最后与半步元婴主事者的搏杀,以及对抗秽血魔灵和那紫黑晶体余波的冲击,让她消耗巨大,冰凰圣力近乎枯竭,内腑也受了震荡。
但她依旧站得笔直,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确认再无威胁,才缓缓收敛了周身寒气。
“此地不宜久留。”
秦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需尽快上去,与皎玉墨汇合。”
朱浪点了点头,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走到那奄奄一息的主事者面前。
他还有很多疑问,关于“暗影”组织的更多信息,关于那柄骨杖和紫黑晶体的来历,关于冰原深处的变故…
…但看着主事者那副油尽灯枯、眼神涣散的模样,他知道,恐怕问不出什么了。
而且,此地残留的能量场依旧混乱,上方情况不明,确实不是审问的时候。
他从主事者残破的衣袍内,摸出了几个储物袋和那柄已然彻底黯淡、布满裂痕、似乎随时会散架的黑色骨杖残骸(顶端宝石已失),又走到巨汉和老妪身边,同样收取了战利品。
这些都是重要的线索和资源,不能浪费。
做完这些,他看向秦雪:“秦师妹,可还能走?”
秦雪微微颔首,率先转身,朝着来时的石阶走去,步伐虽稳,却明显不如来时轻快。
朱浪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每踏上一级石阶,都感觉小腿肌肉在抽搐,胸口憋闷。
黑暗的石阶通道,此刻显得格外漫长。
当他们终于艰难地爬出洞口,重返中庭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中再次一沉。
中庭内,同样是一片狼藉。
假山彻底崩塌,地面沟壑纵横,残留着剑气、冰霜、邪术腐蚀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焦糊味。
数十名“暗影”死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大多保持着被盛云瞬杀时的姿态,死寂无声。
而在那片废墟中央,一个身影,拄剑而立。
是皎玉墨。
他背对着洞口,那身蓝色的劲装早已破损不堪,布满了刀剑划痕和焦黑的污迹,肩头、手臂、后背,多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衣衫,顺着剑柄滴落,在地面积聚成一小滩暗红。
他身形依旧挺直,如同钉在地上的标枪,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他此刻的状态——重伤,力竭,却依旧在强撑。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皎玉墨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也沾着血污和尘土,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初,仿佛两柄淬炼过的寒星。
只是,在看到朱浪和秦雪那同样狼狈、却都安然无恙(至少活着)的身影时,那锐利的眼眸中,才几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放松。
“师兄,秦师妹。”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带着一贯的平静,“下面……解决了?”
“嗯。” 朱浪重重点头,快步上前,想搀扶他,却被皎玉墨微微摇头避开。
“无妨,还撑得住。”
皎玉墨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两人,尤其在秦雪那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你们……可还好?”
“无碍,只是消耗过大。”
秦雪淡淡道,目光落在皎玉墨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上,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恢复平静,“你的伤……”
“皮肉之伤,未及根本。”
皎玉墨说得轻松,但谁都能看出他伤势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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