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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七天长假像摊在桌上的凉茶水,终于见了底。办公室里同事们围着茶水间,七嘴八舌聊着重庆的洪崖洞、云南的雪山,连键盘敲击声里都裹着旅行的余温,可我坐在工位上,指尖划过鼠标,心里却空落落的 —— 没有她的日子,连窗外的阳光都没了滋味,寡淡得像杯晾透的白开水。
我盯着手机里她的步数页面,刷新了一遍又一遍。早上七点半,步数跳到 128 步,该是从家走到小区门口买早餐了;中午十二点,步数停在 365 步,想必是窝在沙发上点了外卖;晚上八点,步数突然涨到 1500 多,难道是去楼下散步了?每一组数字都像密码,我翻来覆去地猜,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可眼睛就是离不开那串不断变化的数字。后来上班问她假期过得怎么样,她趴在办公桌上,指尖捻着笔杆,轻描淡写地说:“就吃了次火锅,逛了回街,剩下时间都在家。” 我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想起她妈妈回了老家,心里不由一紧 —— 这七天,她怕是顿顿都靠外卖打发吧。
假期最后一天晚上,思念像涨潮的海水,把我整个人都淹没了。我握着手机,删删改改半天,终于发了句 “明天上班顺路带杯豆浆给你?” 隔了半小时,才收到她的回复:“不用了,谢谢张哥。” 冷冰冰的语气,连个表情都没有。我又试着打趣 “在家待七天,没憋坏吧?”,对话框却再也没跳出新消息。屏幕的光映着我的脸,连指尖都透着凉。
第二天上班,我故意板着脸走近她的工位,想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可眼角的笑意藏不住 —— 光是看见她扎着低马尾,穿着米白色针织衫的模样,心里的褶皱就慢慢舒展开了。她抬头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给了我一个浅浅的笑。那笑容像颗小石子,投进我心里,瞬间漾开圈圈涟漪,之前的委屈、失落全没了踪影,心跳反倒像上了润滑油的齿轮,“咚咚咚” 跳得又快又响。
可这份热乎劲没持续多久,不安又悄悄冒了头。我总在想,她会不会跟她妈妈提起我?两年前她妈妈来公司送东西,我笑着叫了声 “阿姨”,她当时眼神里的诧异我到现在都记得 —— 她会不会从那时候就察觉了我的心思?我不敢深想,要是她妈妈知道我这样 “没皮没脸” 地缠着她女儿,怕是要指着我的鼻子骂,甚至往我脸上吐口水吧。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爱意像疯长的藤蔓,顺着心底的缝隙往外爬,缠得我喘不过气。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心思,成了我解不开的心病,疼得慌,却又舍不得斩断。
她对我总是忽冷忽热,有时半天不回消息,有时见面连招呼都懒得打,可我还是像揣着团火,忍不住想对她好。上天告诉我这是 “孽缘”,我倒觉得贴切 —— 明明知道只要她找了男朋友,我就该彻底死心,可我还是抱着一丝期待,等着她想通的那一天。我不奢求她 “少女完璧之身”,只求能陪她走一段路,看看她没见过的风景,让我这平淡的中年人生,能多些不一样的色彩。
早上在食堂吃饭,她穿着宽松的牛仔筒裤,坐在对面的桌子上,一条腿轻轻翘着,露出一小截白白的小腿。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落在她的腿上,皮肤细腻得像上好的瓷器,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我看得有些发怔,手里的筷子都停了下来 —— 就这一截小腿,都让我觉得心醉,世间怕是再难找出这样好看的模样了。
这两天发现她中午总吃面包,早餐倒还在食堂正经吃。我端着餐盘走到她身边,像长辈似的叮嘱:“总吃面包不行,正餐得好好吃,不然伤胃。” 她咬着面包,含糊地说:“下午要去吃大餐,中午先垫垫。” 我心里一动,追问:“又去吃火锅?” 她笑着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我没再多说,心里却记下了 —— 明天得看看她脸上有没有冒痘痘,年轻人贪嘴,总不把上火当回事。想想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不也这样?朋友一约吃火锅,就算第二天要长痘,也照样吃得热火朝天,美食的诱惑,哪是能轻易抵挡住的。
昨天陪同事去吊唁,特意叫上了她。路上我跟她说:“这种人情往来的事,你得多学着点,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她点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一路跟着我,不怎么说话。到了地方,寒暄、鞠躬,大多是我替她开口,她就站在我身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嘴唇微微撅着。我无意间瞥见她的嘴唇,上面泛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像是刚刮过唇毛 —— 年轻姑娘都在意这个,唇上的汗毛重了,总觉得不好看,隔几天就得处理一次。其实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就算是她,也有这样的小烦恼。可正是这些不完美,才让她更真实,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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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终身大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去年有个领导想给另一个领导的儿子介绍对象,特意来问我她的情况。我把她夸得天花乱坠,说她性格好、踏实肯干,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可没过多久,听说那领导介绍给了另一个女孩 —— 后来才知道,对方嫌她家境普通,又是单亲家庭,觉得门不当户不对。我听了心里不是滋味,那些人哪里知道,她就像深谷里的幽兰,不张扬,却有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能追求她、得到她,对我来说,就是一场奇妙的旅程,让我找回了二十多岁时的热情,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今天早上她跟我说要去医院检查,我没多问 —— 怕她觉得我多管闲事。临近中午,我发微信问她 “该往回走了吧?”,她只回复了两个 “嗯嗯”,敷衍得很。下午上班,她也没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之前心里的那点热乎劲,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凉透了。我想起假期最后一天她冷冰冰的回复,又想到这三年多来,我一直围着她转,讨好她、关心她,可她呢?要么不理不睬,要么觉得理所当然,连句像样的感谢都没有。
我坐在椅子上,越想越觉得委屈。感情是相互的,哪有一味付出不求回报的?我这样低三下四地贴着她,像个 “舔狗”,可结果呢?她把我当空气,我的好,她全不放在眼里。我咬咬牙,打开手机相册,把存了许久的她的照片一张一张删掉,又取消了对她步数的关注 —— 既然她不珍惜,我也没必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长痛不如短痛,早点了断,总比一直陷在里面好。
我甚至开始怀疑,就算真的得到她了,我能接受她的一切吗?她花钱大手大脚,没什么积蓄;她有时任性,听不进劝;她家境普通,背后还有一堆需要操心的事。我何苦在她这里委屈自己?三年多了,就算她再 “香”,我也该 “闻够” 了。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理她了,她爱跟谁好跟谁好,跟我没关系。
可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可笑。裹挟着爱与恨,我突然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哪有不掺杂利益的纯粹爱情?家境、出身、经济条件,这些东西像看不见的线,早就把爱情捆得严严实实。我之前对她的相思,现在看来竟有些 “低俗”,甚至 “猥琐”,可这就是现实 —— 爱情从来都不是空中楼阁,得有实实在在的东西做支撑。或许,想要得到她,不能只靠真心,还得用些 “手段”,那些所谓的 “下三滥” 的办法,说不定比一腔痴情管用。
现在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没有惊喜,没有期待,每天按部就班地上下班,在碌碌无为中消磨时光。难怪过来人说,45 到 55 岁是人生最无趣的十年 —— 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劲,又没到安享晚年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总想着找个目标,让日子过得充实些。哪怕这个目标充满荆棘,只要能让我浑身有劲,能让我感受到 “活着” 的滋味,也就够了。
这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我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背脊挺直,手里拿着筷子,慢慢夹起一口菜,不像其他人那样吵吵闹闹,透着股自然恬静的劲儿,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格外吸引人。我先吃完,端着餐盘去洗碗池,刚把剩菜倒进泔水桶,就看见她也走了过来。按照往常的习惯,得先用热水把碗里的油冲掉再洗,我刚接了热水,她就站在我旁边,微微侧身,一副让我先倒的模样。我心里一暖,笑着说:“这么有礼貌?” 她嘴角扬起,正要说话,见我半天没倒,突然眼睛一瞪,笑着说:“赶快倒!” 那语气带着点娇嗔,又有点霸道。我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把水倒掉,灰溜溜地走了,可心里却甜滋滋的。
下午她来我办公室送文件,我故意板着脸,假装生气地说:“上午在食堂,你怎么当众‘训’我?” 她一点都不怕,反而笑着解释:“谁让你磨磨蹭蹭的,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我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哪里还舍得真生气,轻声说:“其实…… 我还挺喜欢你训我的。” 她愣了一下,随即脸颊微红,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就这几句简单的对话,却让我开心了一下午。心里像被温泉泡过,暖洋洋的,之前的委屈、不满全没了。我有时会想,是不是因为生活太单调,才会对她产生这样特殊的感情?可转念一想,单位里那么多年轻姑娘,我怎么偏偏就喜欢她一个?或许是她的笑容,或许是她的真实,或许是她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或许是她的家庭、她的经历,让我觉得亲切。说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喜欢 ——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人生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啊。她能出现在我生命里,说不定就是天意。可天意也有捉弄人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又开始对我冷淡了。那天我跟她聊起周末去哪里玩,她听着听着,突然低下头,不管我说什么,都不再回应。我知道她的脾气,属牛的,犟得很,要是听到不喜欢的话,不会当面反驳,只会用沉默来对抗。看着她低垂的头顶,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又疼又无奈 ——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这样对我?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她的影子,一会儿是她笑着叫我 “张哥” 的模样,一会儿是她冷冰冰不理人的样子。我这日子,怎么就围着她一个人转了?没有她的笑容,连吃饭都没了胃口;看不到她的身影,办公室都显得空荡荡的。这种近在咫尺却又像隔了万水千山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后来发现,她的生活好像也跟我一样,没什么乐趣。中午在食堂,我坐在她后面几排,看着她跟女同事一起吃饭,两人没怎么说话,大多时候都是各自拿着手机刷小视频。她手指划得很快,一个视频接着一个视频,可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得出来,她也没多大兴趣。微信提示音很少响起,就算响了,她也只是瞥一眼,没怎么回复。难怪最近她总拿着本书看,还认真地做笔记 —— 上半年我劝她多学点东西,她还不愿意,现在怕是真的无聊透了,才找件事打发时间吧。
下周她要去郊区培训,整整一周都见不到;我下下周也要去外地出差,又是一周。一想到要跟她分开这么久,我心里就像被掏空了一块。她的生活里可以没有我,可我的生活里,早就习惯了有她的存在。我想反对,想找个理由让她留下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我有什么资格呢?道德的防线像堵墙,把我牢牢困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无声地抵抗着,盼着能有什么意外,打乱这个计划。
昨天见她的时候,她还化了淡妆,眼线画得细细的,嘴唇涂了淡淡的口红,好看极了;今天却又恢复了素颜,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连衣服都是前几天穿过的 —— 她总是这样,一天一个模样,让人捉摸不透,却又忍不住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