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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腻的缠绵总像沾了蜜的糖,让人打心底里生出贪恋。张明远每日翘首以盼与林晓相见,总能为这份执拗的念想找到恰切的注脚 —— 昨日才刚在办公室里腻歪了一下午,今日便借着 “对接出差后续” 的由头,早早候在单位。他甚至从协作的同事口中,悄悄打听来了林晓的精确到岗时间,提前半小时就把自己收拾停当:衬衫领口仔细理平整,袖口卷到小臂最舒服的位置,连皮鞋都用布擦了两遍,泛着温润的光。
抵达办公室时,负责手续办理的工作人员已先一步在场,几人正随意闲聊着,忽然间,一串清脆的钥匙碰撞声由远及近,像小铃铛般晃进张明远的心窝。那一刻,他心底腾起的雀跃,恰似孩童盼到久别归家的亲人,可面上却不得不按捺住这份喜悦,佯装从容地站起身,缓步朝门口迎去。
林晓今日的装扮与昨日相仿,仍是那件紫底碎花衬衫配喇叭牛仔裤,只是多了顶黑色棒球帽,将披肩长发稳稳罩住,帽檐还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倒为她添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俏皮与神秘。她推开门,抬眼忽见张明远含笑站在屋内,眸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诧,随即便会意地漫上细碎的欣喜,耳尖还悄悄泛红,透着几分娇羞。那双眼睛像蒙了层薄雾的琉璃盏,明明灭灭间,早已将彼此心底的心事照得透亮。
张明远被她看得有些赧然,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才开口找补:“我…… 我路过旁边的洗车行,把车洗了,就顺道来看看…… 看看你。” 林晓摘下棒球帽,露出带着浅浅笑意的脸,发梢还沾着点晨起的细碎潮气,声线轻软得像春日里流淌的溪水:“哦。” 一个简单的字,却让张明远的心跳漏了半拍。
看林晓与工作人员协作办理外出手续时,张明远刻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 既不会显得过于刻意,又恰好能看清她清瘦的侧脸。她的下颌线利落得像工笔勾勒,说话时嘴唇轻轻开合,连带着脖颈处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身形透着股易碎的纤弱美感。张明远忍不住走上前,轻声问:“最近是不是瘦了?看着脸都小了一圈。” 林晓却否认得干脆:“没有呀,可能是衣服显形吧。” 她的话倒让张明远生出些没来由的好奇,不知这份看似纤弱的外表下,那份温柔的肌理究竟藏在哪个隐秘角落。
不出十五分钟,外出手续便办妥了。待林晓送完工作人员,转身回屋时,张明远正把玩着她放在桌上的棒球帽,指尖轻轻摩挲着帽檐的布料,又顺势邀她:“都到饭点了,一起吃个午饭吧?” 起初林晓还想推辞,说 “回去吃也方便”,张明远忽而喉头一酸,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为了这次出差,放弃了多少能跟你相伴的美妙时光,你总得慰劳慰劳我吧?” 他眼底满是诚恳,连语气都软了下来,林晓终究没抵挡住,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进一家林晓常去的湘菜馆,刚坐下,张明远就笑着打趣:“这儿可没有你爱吃的帝王蟹,你可别失望。” 林晓白了他一眼,佯装嗔怪:“早知道就不来这儿了,还想宰你一顿呢。” 张明远朗声笑起来,声音里满是宠溺:“放心,随便点,只要菜单上有的,别跟我客气,今天我请客。” 他心里早就做好了被她 “宰一顿” 的准备,哪怕她点最贵的菜,他也心甘情愿。
林晓接过菜单,先是点了道自己最爱的手撕包菜,又翻了几页,加了份红烧海鱼。同行的同事也跟着点了两道菜 —— 黑椒牛柳和湘西腊肉,外加三碗米饭。张明远提议让她再点份汤或果汁,林晓却摇了摇头,笑着说:“饮料不健康,喝白水就好。” 她总是这样,在这些小事上格外执拗,却透着股可爱的认真。
席间,林晓吃得格外香甜,筷子起落得频繁,腮帮时不时微微鼓起,显然是饿坏了。张明远顾不上自己吃饭,频频给她续水,还借机 “教导” 她:“吃饭要慢些,细嚼慢咽才养胃,你看你,跟个小馋猫似的。” 林晓却在他面前完全不拘这些虚礼,依旧我行我素,偶尔还会夹一筷子菜递到他碗里:“你也吃呀,别光说我。” 毕竟有了这份藏在心底的偏爱,让她即便面对张明远的 “说教”,也难改半分随性,反倒像大人哄小孩般,任他苦口婆心,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因有同事在场,两人的话题始终浮于表面,不敢掺杂半分深意,大多是聊工作上的琐事,或是吐槽最近的天气。可即便如此,张明远看着她执筷夹菜时纤细的指尖、咀嚼时微动的腮帮、眉梢扬起的浅浅笑意,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轻溅在餐盘上,便已觉得无比满足。那些细碎的肢体语言,像一匹柔软的锦缎,将他的灵魂轻轻裹住,暖得让人心尖发颤。
这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几人尽欢而散。结账时,张明远一看账单,竟不过二百元,比他预想的便宜太多。在饭馆门外告别时,他深深看了林晓一眼,那眼神里藏着说不尽的不舍,随后才与同事结伴离去 —— 有些情愫,不必说出口,藏在眼底就好。
张明远爱极了这种与林晓在一起的时光,每分每秒都盛着新鲜的欢喜,连空气都透着甜。第二天上班,他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单位,算准林晓她们八点多要去机场,便匆匆在食堂扒完早饭,快步往办公楼走。刚走出食堂,就碰见林晓与同事往食堂方向去,今日的她穿得格外清爽 —— 白色衬衫外罩着件鹅黄色的薄线衣,浅蓝色牛仔裤紧紧裹着修长的双腿,马尾辫随着走路的动作扫过后颈,整个人利落得像一管新削的狼毫笔,颇有几分白领丽人的风采。
待林晓吃完饭,上楼取行李时,张明远也跟着走进她的办公室,借着 “叮嘱出差注意事项” 的关怀之名,轻轻握住了她的胳膊。那抹柔软温热的触感透过线衣渗进掌心,又顺着血管蔓延到心脏,林晓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般自然,依旧低头收拾着桌上的文件,这份稔熟的默契让张明远的心跳愈发失了节拍,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路上……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目送林晓和同事坐上车远去时,车窗玻璃映着晨光掠过,连带着张明远的心也被卷入那道流动的光影里,跟着车子一起往前驶去。车辙碾过路面的声响,在他听来,分明是从自己肋骨下传来的轰鸣,震得胸腔发疼。
他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他们这样的关系,究竟会何去何从?可转念一想,自己满心期待并迎接着人生的欢乐,这本身并没有错。只要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有什么可怕的?有什么犹豫的?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们就该追随着心底的感觉往前走,去尝试那份每每扣人心弦的紧张与激动,去追寻爱情带来的滋润和甜美的感受,让余生没有遗憾。只盼着心里想的事能成真,能快乐且细致地迎接每一天的光阴荏苒,不辜负这短暂的人生。
自从林晓走后,张明远的日子便在无尽的牵挂与百无聊赖中流转。他每日心心念念的,全是林晓的动态,不自觉地猜想她此刻在做什么、说着怎样的话,下饭馆时会尝哪些当地特色菜,逛商场时又会流连于哪些店铺。只是可惜,他没能陪在她身边,他想,林晓大概也会觉得少了些兴致吧 —— 毕竟终日被工作填满,连一丝享受私情的空隙都没有,就像人不能一直硬挺着干活不休息一样,感情也需要时间来滋养。
林晓昨日中午十二点半顺利抵达,下午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直至傍晚六点才结束。用完餐后,想必她们终于有机会在街头逛逛了。那边天黑得比他们所在的城市早一个多小时,许是繁星满天时,林晓才得以悠闲地漫步观景,直到晚上九点才返回宾馆休息。其间,他们通过微信聊了几件工作上的事,张明远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的近况,心里总算有了些慰藉,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今日早上,张明远见林晓很晚才回复微信,猜想她大概起得晚,上午也没打算外出,便在微信上问她:“下午几点的飞机回?明天又是几点的火车去岭南?” 可消息发出去半个多小时,都没收到回复。直到张明远又说起 “公司明天要整理出差资料” 的事,林晓才顺带答了他之前的问题。张明远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她心情不好了?反正自己没惹她,莫不是那个同行的女同事又让她生闷气了?唉,女生之间竟也免不了勾心斗角、斤斤计较,之前他还特意劝解过几句,现在看来,似乎也没太大作用,回头还得好好开导开导她。这孩子脾气倔,不懂得忍让,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想当年,他年轻时也是这般执拗,只是吃了不少苦头后,才慢慢磨平了棱角,改了性子。
眼下,张明远又开始替林晓紧张 —— 她下午三点的飞机回本地,十二点多就得离开宾馆去机场,等她回到家,就已经六点多了,而明天去岭南的火车八点整就开。看着她一个弱女子这般奔波劳累,张明远的心里满是心疼。可她偏不肯叫自己陪她去,这固执的家伙,真是让人又爱又气!想到这里,张明远忍不住在心里 “咬牙切齿” 地想:真想把她 “吃” 了,看她还敢不敢这么折腾自己。
周二到周四悄然流逝,终于盼至周五,张明远却被临时安排参加一场全市的工作交流活动。清晨八点半便仓促出发,连与林晓照面的机会都未曾捞到,这让他心里满是失落。
会场内,冗长、无趣又空洞的发言像潮水般漫涌而来,摧残着在场每个人的耳朵。张明远坐在台下,手里拿着笔,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林晓的身影。好不容易捱到十一点,主持人宣布散场的瞬间,他们这群人仿佛被释放的囚徒,迫不及待地涌出会场。坐上车时,同行的同事还在絮絮叨叨地吐槽活动的乏味,张明远的思绪却早已飘回了单位 —— 此刻,已三日未见的林晓,必定正端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凝望着电脑屏幕办公,或许还会时不时皱起眉头,认真思考工作上的问题。
车子刚停在公司楼下,张明远几乎是一路小跑,将同行的同事远远甩在身后。他先到水房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头发,对着镜子反复确认仪表无异,又仔细清洗了手和胳膊 —— 在会场和车上沾染的灰尘与汗味总让人觉得不适,更何况即将与林晓相见,自然要以最清爽洁净的模样示人,不能让她觉得自己邋遢。
怀揣着久别重逢的雀悦,张明远快步 “卷” 进林晓的办公室,脱口而出:“可算回来了!” 果然如他所想,林晓正伏案打字,修改着一份出差报告。张明远立刻笑着对同屋的女孩说:“小李,你去资料室帮我取份上个月的项目档案,顺便看看装订好了没。” 待小李走后,他便轻轻贴近林晓,贪婪地嗅着那抹熟悉的、清新如兰的气息 —— 那是她洗发水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皂角香,让他瞬间安下心来。
林晓见状,直起身子,迎面望向他,唇角的笑意愈发温柔,像晚霞漫过晴空,连眼底都泛着细碎的光。今日她穿了一身新置的衣服:灰灯笼色的薄丝坎肩与同色系绸裤,内搭一件雪白的 t 恤,衬得她的脸庞似雪后初霁般明净,三日未见,更添了几分清雅出尘的气韵。
张明远急不可待地连珠炮似的问:“这几天在那边吃得好不好?睡得安稳吗?中午有地方歇脚吗?昨天几点到家的……” 他的语气里满是关切,生怕她在外受了委屈。林晓唇角噙着笑,耐心地一一回应:“吃得还行,南京的鸭血粉丝汤挺好吃的;睡得也还好,宾馆挺安静的;中午就在办事的公司休息室歇了会儿;昨天下午六点多到家的。” 张明远侧耳细听,目光舍不得从她脸上挪开,像在品鉴一幅珍藏在心尖上的画。林晓娓娓说着这几日的见闻,偶尔会流露出几分在外奔波的委屈 —— 比如 “办事的地方人好多,排队排了好久”,听得张明远一时出了神,心里阵阵发疼。
可偏偏此时,张明远的手机响了,是公司领导打来的,说有份紧急文件需要立刻处理。两人只得按下心中翻涌的情愫,振作精神投入工作。张明远让林晓用微信传达一份工作通知给各部门,自己口述内容,林晓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录入。按惯例,发送前总要让张明远检查一遍,张明远笑着伸手,提前去接她的手机,双手像即将合上的贝壳,将她的双手轻轻笼住。刚贴上还没按压严实呢,林晓就 “咯咯” 一笑,双手从指缝间灵巧地抽离,转而将编辑好的内容发到了张明远的手机上,笑着说:“自己看,省得你又说我打得慢。” 张明远佯装失望,语气带着点撒娇:“就喜欢你的手机,让我瞧瞧嘛,看看你有没有偷偷藏什么好玩的。” 林晓却只是摇头轻笑,死活不给。碍着工作时间,张明远不好强取,只得拿起自己的手机,嘴里仍嘟囔着:“小气鬼,太小气了!”
不多时,小李取完档案回来了,张明远不便再与林晓多说什么,只得暂且离去。中午饭后,张明远在楼道里远远望见林晓回屋的身影,本想进去诉诉这几日的思念,说说自己在会场的无聊,可终究忍住了 —— 她这几日想必累坏了,中午该好好休息;更何况还有其他同事从楼道走过,说话多有不便。于是,他转而在微信上告诉林晓:“刚才看你办公室门开着,想去与你说些话,可是怕打扰你休息,硬忍住了!” 这是他的心里话,他无时无刻不想与林晓说些体己话,看着她娇媚的模样,那种心醉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午后,张明远外出办事时,林晓突然打来电话,委托他帮忙处理一件急事 —— 有份文件需要立刻送到市教育局,可她手头还有工作走不开。按惯例,这本是她们部门的分内工作,轮不到张明远插手,可林晓还是直接告知了他。那份笃定的语气里,藏着对他全然的信任,她知道,只要是她开口,张明远定会替她办妥。他们之间的信赖,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沉淀成了默契,这份无需言说的底气,总让张明远在想起时感到熨帖又温暖。
下班铃响时,办公室里的人大多已经走了,只有张明远和林晓还在忙碌。张明远望着林晓俯身工作的侧影,她纤白的手臂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指尖忍不住借着递文件的间隙,轻轻触碰到她的肌肤 —— 有时是手背,有时是胳膊,每一次触碰都像电流划过,让他心跳加速。几次 “不经意” 的肢体接触,林晓都只当是偶然,并未流露不悦,这让张明远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张明远留下加班是另有缘由 —— 昨日他从同行的小李口中得知,林晓从岭南返程时,没买到座位票,硬生生站了两个多小时。这事儿她从未对他提及,想必是怕他担心。心疼与歉疚交织在张明远的心底,他总想做点什么关怀她,比如请她吃顿好的,或者给她买些零食,却都被她委婉谢绝了。直到临下班,小李无意间提起 “张哥,你家孩子明天就要考试了吧?” 林晓闻言,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轻呼一声,眼神里满是关切:“对啊,明天考试,你快回去陪陪孩子吧,别在这儿加班了。” 张明远应着 “好”,心里却满是感动 —— 她总是这样,在不经意间记着他的事。
回到家后,张明远给林晓发了段孩子学校送别仪式的视频:穿校服的孩子们排着队从教学楼涌出,两排老师穿着红色背心,举着 “妙笔生花,金榜题名” 的彩旗,大声为孩子们加油。“还认得这地方吗?” 我写道,“孩子刚从你当年的母校毕业,盼着她能像你一样考出好成绩。” 她回复 “加油”,我亦回以 “加油”。这看似平常的对话,实则是我藏在心底的告白 —— 爱屋及乌,她曾就读的校园早已成了我心中的圣地,那些她生活过三年的角落,都承载着我对她青春岁月的无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