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风裹着细碎沙尘打在脸上,沿着小巷往城东安全区走了整整半天,鞋底的破洞早已磨穿,每踩一步都能感觉到碎石硌着脚掌。苏晓背包里的急救箱晃得叮当响,掀开看时,绷带只剩最后一卷,碘伏瓶底朝天,连消毒棉片都见了底——昨天遭遇感染鼠群时,我为了护她避开鼠群的围咬,胳膊被墙角的钢筋划开道口子,虽经她紧急处理,但此刻伤口仍隐隐发酸,稍有动作就牵扯着疼。正皱着眉盘算去哪找补给,街角那盏褪色的“为民药店”灯箱突然从断壁后露出来,蓝底白字的招牌掉了半块,卷闸门被硬生生撞出个半人高的缺口,玻璃门碎得只剩扭曲的铝制框架,显然有人来过,但未必搜得彻底。
“我先探路。”我把镀锌水管横在胸前,掌心的老茧蹭过管身的防滑纹路,猫着腰贴墙绕到药店侧面。墙面布满狰狞的抓痕,像是大型变异生物留下的,我屏住呼吸听了两分钟,只有风卷着碎玻璃在地面滚动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远处感染者模糊的嗬嗬声。墙角的监控线断成两截,铜丝外露,地面散落着几个空药盒和半瓶过期的止咳糖浆,没有新鲜的爪印、粘液痕迹,也没有血迹——这是安全的信号。我朝苏晓比了个“oK”的手势,她立刻从背包侧袋摸出副乳胶手套戴上,背着空急救箱快步跟上来,脚步轻得像只猫,避开地上的尖锐碎片。
店里的景象比预想中更狼藉,三排铁制货架倒了两排,其中一排被重物压得变形,货架上残留的药盒大多被踩烂,玻璃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冷光,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霉变的药味和灰尘的味道,呛得人嗓子发紧。我靠在收银台后警戒,目光扫过门口、通风口和天花板的裂缝——通风口被铁丝网挡住,没有破损,天花板虽有裂纹但暂时稳固。苏晓已经蹲在倒塌的货架前,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拨开玻璃碎片,指尖戴着的乳胶手套蹭过散落的药盒:“抗生素是关键,头孢类或者青霉素都行,要是能找到头孢克肟最好,广谱抗菌,对伤口感染效果强。你胳膊的抓伤虽然处理过,但末世里细菌变异快,必须有抗生素兜底。”
我正盯着窗外掠过的一只灰雀——这附近有活物,说明暂时没有大型变异生物活动,突然听见苏晓压抑的轻呼,不是激动的尖叫,而是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她手里举着个完好的白色药盒,包装上的“头孢克肟胶囊”字样清晰可见,她指尖捏着药盒底部,翻到保质期那面,瞳孔猛地放大,抬头看向我时,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2026年3月!还有整整一年有效期!”她没敢停下,指尖在货架底层的缝隙里摸索,突然碰到个硬盒,费力地抽出来,是个蓝色小盒,标签上“盐酸氯雷他定片”几个字让她的手都开始发抖,声音都变调了:“是这个!抗过敏的盐酸氯雷他定!”
“这药能干嘛?”我皱眉凑近,末世里食物和抗生素才是硬通货,抗过敏药在我看来总有些鸡肋。苏晓却一把拽过我的手腕,指尖轻轻按在我上次被变异猫粘液蹭到的地方——那道淡红色的印子还没完全消退,是当时用清水和碘伏反复冲洗才压下去的。“你忘了上次那淡绿色粘液?”她的眼神里满是急切的认真,“当时你只是蹭到一点,皮肤就像被泼了热水似的灼烧,半小时内红肿就扩散到指甲盖大。我在医院当护士时,处理过被实验室生物试剂灼伤的病人,这种盐酸氯雷他定能快速抑制组胺释放,对生物刺激性粘液引起的红肿、灼烧感,比普通消毒水管用十倍!上次要是有这药,你根本不用疼大半天!”
我瞬间想起上次被粘液灼伤的痛感——那种灼热像是钻进皮肤底层,用冷水冲都止不住,红肿扩散的速度快得吓人,当时我真怕自己也感染了“噬灵症”。这药的价值瞬间在我心里翻了倍,要是下次被变异生物的粘液溅到眼睛或者伤口,这药就是救命的。我赶紧蹲下来,帮苏晓搬开压在货架残骸下的一个木质药箱,箱子上的铜锁已经锈死,我用水管撬开锁扣,里面竟然整齐地码着几盒未开封的药品:两盒和苏晓手里一样的盐酸氯雷他定,还有半瓶未开封的碘伏,甚至找到一卷医用纱布和一包消毒棉片。“赚大了!”我把药盒往怀里揣,手指都有些发紧,这些东西足够我们撑到安全区了。
苏晓从急救箱里翻出几个防水密封袋,把头孢克肟和盐酸氯雷他定分开装袋,每袋外面都用马克笔写上保质期和用法用量——她的急救箱里一直备着这支笔,说是医护人员的习惯。“抗生素能防伤口感染,尤其是被变异生物蹭到的伤口,能有效降低‘噬灵症’的感染概率;这抗过敏药是专门克制变异生物粘液的‘特效药’,以后再遇到变异猫、变异虫,咱们就不用再怕被粘液偷袭了。”她把密封好的药品放进急救箱的夹层,牢牢扣上搭扣,抱着急救箱的手臂都在用力,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郑重,“在这末世,食物能管饱,但能治伤、能解变异生物毒素的药,比黄金还金贵——这不是普通补给,是能让我们在变异生物堆里多活几次的战略物资。”
我把多余的纱布和棉片塞进背包内侧的防水夹层,又拿着水管在药店的角落扫了一圈,确认没有遗漏的药箱,也没有隐藏的变异生物痕迹,才朝苏晓点头示意撤退。走到门口时,苏晓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排倒塌的货架,阳光从破窗照进来,正好落在散落的空药盒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眶微微发红:“要是医院沦陷前,我们能找到这种抗过敏药,那些被变异宠物粘液灼伤的病人,说不定就不会发展成感染者了。”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指尖能感觉到她肩膀的颤抖:“但我们现在找到了,以后遇到其他幸存者,这些药能救更多人。”她抬头看我,眼里的泪光渐渐散去,点了点头,攥紧了急救箱的提手。风依旧裹着沙尘,但我们的脚步比来时稳了太多——怀里的药品,是我们在末世里最坚实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