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密报 第17章 巷子里的惊人提议

饥饿如同烧灼的火焰，炙烤着陈序的胃囊。他知道自己必须补充能量，否则别说应对危机，连保持清醒都困难。了望塔并非久留之地，他需要食物、水，更需要了解外界的风声。

趁着上午码头人流依旧密集，他小心翼翼地爬下塔楼，再次融入人群。他没有去往常去的、靠近邮政总局的食肆，那些地方眼线太多。他选择向码头区与老城交界处那些更杂乱、更不起眼的小巷深处走去。那里有一些面向苦力和底层市民的小摊贩，用很少的钱就能填饱肚子，而且人员流动大，不易被注意。

他在一个卖阳春面和烧饼的摊子前停下，用身上仅有的零钱买了两块烧饼和一碗几乎没有油腥的清汤面。他坐在角落一个矮凳上，低着头，狼吞虎咽地吃着，滚烫的食物下肚，暂时驱散了身体的冰冷和虚弱感。他的耳朵却竖着，捕捉着周围食客零星的交谈。

大多是抱怨物价、工钱或者家长里短，并没有他关心的内容。他快速吃完，将最后一点面汤喝尽，正准备起身离开，眼角余光瞥见摊主用来包烧饼的旧报纸——是昨天的《海城晚报》。

他的心猛地一跳。他投递的那份寻人启事，应该就刊登在这一期上！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对摊主说：“老板，这张旧报纸能给我吗？包点东西。”

摊主忙着和面，头也没抬：“拿去吧，垫桌角的，没啥用。”

陈序拿起那张油腻的报纸，快步走到一个更僻静的墙角，迫不及待地翻到中缝的寻人启事栏。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一行行铅字，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找到了！

“寻表弟汉洲，自去年码头一别，甚为挂念。姑母病重，盼见最后一面。见报速复信至邮政总局7号信箱。兄：序。”

启事原封不动地刊登出来了！方汉洲如果能看到，一定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但紧接着，一股寒意取代了短暂的兴奋。这则启事是昨天刊登的，按照正常流程，如果有人回复，信件最快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才会投递到7号信箱。但是，那个信箱还能去吗？叶怀明和“老板”的人会不会已经盯死了那里？

去，可能是自投罗网；不去，可能错失与方汉洲联系的唯一机会。

风险评估的结果显而易见：风险极高，近乎自杀。他不能去。

挫败感再次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像个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看得见外面的光亮，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他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必须另想办法。或许……可以尝试通过其他渠道，打探一下方汉洲的消息？虽然希望渺茫。

他转身，准备离开这条弥漫着食物香气和底层生活气息的小巷。就在他走到巷口时，一个身影从旁边一条更窄的岔巷里闪出，恰好挡在了他的面前。

陈序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右手瞬间摸向腰后，全身肌肉绷紧。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顾梦依。

她今天没有穿那件标志性的风衣，而是换了一身深蓝色的、类似女学生装的朴素衣裙，头发编成一根辫子垂在胸前，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紧张和决然的神情。她的眼神清澈，但深处那抹熟悉的冷静和探究，让陈序几乎立刻确认，昨晚那个黑衣人多半就是她！

“陈邮差，”顾梦依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我们又见面了。”

陈序没有放松警惕，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她身后和周围，确认没有埋伏。“顾记者，好巧。”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不是巧合，”顾梦依直接否认，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陈序的心提了起来。“等我？有什么事？”他保持着距离，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顾梦依看着他，眼神复杂，似乎在下某个重大的决心。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老板’和叶怀明都在找你。我也知道，你手里有‘地鼠’的徽章。”

陈序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她连这个都知道？！她果然和昨晚的事情有关！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陈序不可能轻易承认。

顾梦依似乎料到他会有此反应，并不纠缠，而是话锋一转，说出了让陈序心头巨震的话：“‘海龙号’上运走的，只是一批普通的五金零件和纺织品。真正重要的东西，并不在船上。”

陈序紧紧盯着她，没有说话，等待她的下文。

“那份名单，”顾梦依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那份你收到的、错误百出的‘绝密名单’，它本身就是一个密码母本。‘老板’真正要送出去的，是隐藏在名单错误信息背后的、一套全新的、尚未启用的联络频率和码头。”

陈序的脑子“嗡”的一声！名单是密码母本？！那些看似荒谬的错误，竟然是用来编译新密码的关键？！这简直……太疯狂了！但也完美解释了为什么一份看似无用的名单，会引来如此疯狂的追杀！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陈序的声音干涩。

“这你别管，”顾梦依眼神坚定，“我知道‘老板’的全盘计划，也知道叶怀明掌握了多少。现在，我们任何一个人单独行动，都无法阻止他们。你想揭露‘老板’的背叛，我想拿到完整的密码和背后的交易网络。”

她顿了顿，直视着陈序的眼睛，抛出了那个惊人的提议：

“所以，陈序，我们合作吧。暂时联手，各取所需。”

巷子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张力在蔓延。合作？与这个身份不明、行为诡秘的女人？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她给出的信息太过惊人，也似乎……是目前破局的唯一可能。

陈序的大脑在百分之一秒内权衡着利弊、真伪与那巨大的、诱人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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