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视照相馆 第14章 陈宅探秘与暗格疑云

电话那头的陈明远老先生听到玲灵反馈的“初步发现”，声音里立刻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期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热情地邀请他们即刻前往家中。下午三点左右，凌异和玲灵便按照地址，来到了位于城市老城区深处、一条名为“柳絮巷”的幽静巷弄尽头。

陈宅是一栋独门独户的中西合璧式二层小楼，白墙灰瓦，檐角微翘，带着明显的民国风情。一道低矮的、爬满了枯萎爬山虎藤蔓的砖墙围出一个小小的庭院，院中一棵老石榴树叶子落尽，枝干虬结，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投下稀疏的影子。整栋宅院外观古朴而雅致，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安宁。

然而，当凌异迈过那道略显斑驳的门槛时，一股与这宁静外表格格不入的、难以言喻的沉闷气息便扑面而来。这并非物理上的污浊，而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压抑感，仿佛空气中的氧分子都变得稀薄了。宅院内部的光线似乎也比外面昏暗许多，明明窗户敞亮，却总感觉有一层无形的薄纱笼罩着，让色彩都失了真。凌异敏锐的感知告诉他，这种沉闷并非天然形成，而是长期被某种焦虑、悲伤或不安的情绪所浸染的结果。

陈明远早已在门口等候，他换上了一件居家的深蓝色棉袍，但脸上的急切和忧色比在相馆时更甚。他将二人引入一楼客厅。客厅宽敞，摆放着成套的红木太师椅和茶几，博古架上陈列着一些瓷器和玉器摆件，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水墨字画，处处彰显着主人家的品味和底蕴。但凌异和玲灵都注意到了更多不协调的细节：一个多宝格的玻璃柜门边缘有新鲜的磕碰痕迹，似乎被人用力开关过；墙角摆放青花瓷瓶的红木底座与地板接触的位置有反复摩擦的划痕，显然被移动过多次；甚至光洁的楠木地板上，也隐约能看到一些杂乱方向的、不易察觉的刮擦印记，仿佛有人曾在这里焦躁地来回踱步，或者翻找过什么东西。

“凌先生，玲灵小姐，快请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陈明远招呼着，一位穿着朴素、神情拘谨的中年女佣端上来两杯沏得浓酽的碧螺春。热气袅袅升起，却驱不散陈明远眉宇间的阴霾。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说话间总会不自觉地瞥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或者某个看似平常的角落，仿佛在警惕着某种看不见的存在，又像是在期待能从那里发现奇迹。

“陈老先生，您别太客气。”玲灵笑容温婉，按照路上与凌异商量好的策略，主动引导话题，“我们仔细研究了您父亲的照片，特别是怀表在照片中的状态和一些细节，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线索，可能和怀表本身的某些‘习性’或者它习惯存在的环境有关。但这需要结合您家里的具体布局和陈设来印证。另外，想再冒昧向您确认一下，在怀表失踪前后的一段时间里，您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情？比如，是否请过工人维修房屋、有没有不太熟悉的客人来访，或者……家人之间有没有过什么不愉快？”

陈明远听到这个问题，端着茶杯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到了他的手背上，他却恍若未觉。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闪烁，不敢与玲灵对视。他沉默了片刻，喉咙里发出几声干涩的吞咽声，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奈与懊悔的叹息。

“唉……说起来，真是家丑啊。”他放下茶杯，双手无力地交握在膝盖上，指节泛白，“怀表失踪前大概半个多月，我那个……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子，陈浩，来过一趟。他……他染上了赌瘾，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是来向我借钱的。数目不小，而且我知道借给他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就狠下心没借。他当时就急了，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说什么‘守着这些破铜烂铁的老古董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老陈家就剩下这点玩意还能值点钱，别那么抠门’之类的……我们大吵了一架，他气得脸色铁青，摔了一个乾隆年的粉彩茶杯，然后摔门而去。”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深深的懊悔和一丝后怕：“我当时正在气头上，也没太往心里去，只觉得这孩子算是彻底废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走后那几天，我总觉得家里好像有人动过东西，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怀表是在他走后大概一个星期才发现不见的。你们说，会不会……会不会真的是他贼心不死，后来又偷偷摸进来给偷走了？可是家里的门锁都好好的，窗户也没被撬过啊……”

凌异和玲灵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那个在灵视感知中出现的、带着贪婪意味的模糊男声，以及激烈的争吵声，与陈明远描述的侄子陈浩来访的情景高度吻合。这个侄子的嫌疑陡然增大了。

“陈老先生，我们能不能在房子里四处看看？特别是您父亲生前常待的地方，比如他的书房、卧室，以及一些可能存放旧物的角落？”凌异适时地开口，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已经开始细致地审视客厅的布局、墙体的厚度、地板的接缝，寻找任何可能隐藏“黑暗、狭窄、有木板遮挡缝隙”的地方。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我这就带你们去！”陈明远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起身引路。

他们首先来到了二楼陈念生生前的书房。书房比客厅更加宽敞，四面墙壁都是顶天立地的红木书架，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各种线装书和精装本书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樟脑和旧纸张混合的特殊气味。一张宽大的书桌临窗摆放，上面文房四宝井然有序。凌异走进书房的瞬间，那股弥漫在整栋宅子里的沉闷气息在这里变得更加浓重了。他不动声色地展开感知，能捕捉到的主要是老人留下的、经年累月的沉思气息，以及一种深沉的、对往昔岁月的怀念，还有一丝……淡淡的、未能守护好传家宝的遗憾与焦虑。但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指向性的灵异波动。

凌异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仔细扫过书架的每一个隔断、每一本书的排列，地板的每一块木板，以及墙壁的每一处平整的表面。根据灵视得到的关键线索，他重点排查着可能存在暗格或夹层的地方。他示意陈明远和玲灵稍作安静，然后伸出食指的关节，开始有节奏地、轻轻地敲击书桌的背面、侧板，以及几个看起来最为厚重古朴的书架的后背板。

“叩、叩、叩……”沉闷的实心回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当他的手指敲击到靠墙摆放的一个不起眼的、专门放置地方志和族谱的书架底层背板时，敲击声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之前厚实的“咚咚”声，变成了略带空洞感的“叩叩”声！

凌异动作一顿，示意玲灵和陈明远靠近。他更加仔细地用手指触摸那块背板的边缘，果然，在积着薄灰的木板上，他发现了一条极其细微、几乎与木纹融为一体的缝隙！这缝隙绝非正常拼接所能产生，更像是某种精心设计的活动门板。

“玲灵，手电筒。”凌异低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玲灵立刻从随身背着的、仿佛百宝囊般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支小巧但亮度极高的强光手电，递了过去。凌异打开手电，将光束调整成狭窄的一条，几乎贴着缝隙照射进去。光束钻入黑暗，隐约可见里面似乎有一个不大的、被掏空的空间！

“这里好像有机关。”凌异侧头对一脸惊愕的陈明远说，“陈老先生，您知道这个书架设计有暗格吗？”

陈明远凑上前，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暗格？我……我父亲从来没跟我提过啊！这个书架是曾祖父亲手打的，传了好几代了，我一直以为就是实心的老木头！从来没人想过这里面还能有机关！”

凌异不再多言，开始更加仔细地摸索这块背板以及书架侧面的雕花装饰。他的指尖在那些繁复的缠枝莲纹上细细划过，感受着每一处凹凸。终于，在书架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被雕刻成花苞形状的木质凸起后面，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几乎与周围木质颜色完全一样的、可以向内按动的按钮！

他深吸一口气，用拇指用力向下一按！

“咔哒！”

一声清脆而轻微的机括响动，在落针可闻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只见那块之前发出空洞声音的背板，应声向内弹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陈明远更是激动得呼吸急促，仿佛看到了找回传家宝的曙光。凌异小心地用指尖抠住缝隙，缓缓地将这块伪装成背板的暗格门完全打开。

里面是一个约莫一尺见方的狭小空间，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然而，暗格之中，却是空空如也！

“空的……怎么会是空的……”陈明远脸上的希望之光瞬间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失落和困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玲灵连忙扶住他。凌异却没有立刻失望，他凑近暗格，借助手电光仔细观察内部。虽然空无一物，但他注意到，暗格底部积累的灰尘分布并不均匀！靠近边缘的区域，灰尘明显较薄，甚至有几道清晰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擦拭或拖动过的痕迹！而且，在暗格最里面的角落，他敏锐地发现了一根极短的、颜色鲜艳的、与陈年老木和古籍的沉稳色调格格不入的——蓝色的、化纤材质的线头！

“怀表可能曾经被藏在这里。”凌异指着灰尘的痕迹和那根蓝色的合成纤维线头，冷静地分析道，“从灰尘的痕迹看，是不久前被人取走的。取走的人动作可能比较匆忙，或者并不完全了解这个暗格的精密机关，在操作时，衣物（很可能是袖口）被勾住，留下了这个线索。”

这个发现，让线索骤然清晰起来！知道这个暗格存在，或者偶然发现了它，并且近期接触过它的人，嫌疑最大！那个嗜赌成性、对怀表表现出贪婪意图的侄子陈浩，几乎已经呼之欲出！

然而，就在他们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暗格内部的时候，凌异突然感到一股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寒意，如同一条冰冷的细蛇，悄无声息地从书房门口的方向掠过！他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射向门口！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走廊里昏暗的光线。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无比真实。而且，这种感觉与他之前在红星招待所感受到的、充满恶意的注视不同，它似乎……少了几分侵略性，反而更像是一种……焦急的、带着提醒意味的注视？

几乎就在凌异抬头的同时，站在他身旁的玲灵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回头望向门口，小声对凌异说：“凌老板，我刚才好像……又听到很轻的‘滴答’声了，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一闪就没了。”

陈明远闻言，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声音颤抖：“你们……你们也听到了？我……我还以为是我年纪大了，耳朵出问题，或者……是幻觉……”

凌异眼神一凛，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进一步的印证。看来，陈念生老先生的灵魂，确实因为怀表的遗失而滞留不安，无法安息。而它此刻似乎正在用这种微弱的方式，试图引导他们，纠正他们调查的方向——暗格或许曾是藏匿点，但怀表现在并不在这里，甚至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书房了。

真正的怀表，究竟被转移到了何处？那个神秘的“滴答”声，又会将他们引向何方？陈宅探秘，刚刚揭开了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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