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时,在高度紧张和期待中流逝。
格隆大师兑现了他的承诺——或者说,拼上了老命。当伊莎贝拉和萧一再次踏入西区三号护盾枢纽的控制室时,眼前的景象已经焕然一新。
原本陈旧、布满过载焦痕的控制台和能量传输管道,被巧妙地改造过。核心位置多了一个半嵌入式的、闪烁着暗蓝色光芒的圆柱形容器,容器内部隐约可见“稳定者”晶体的一部分,它正以稳定的频率脉动着,将平和的能量通过新铺设的、刻满优化符文的能量导管,输送到护盾发生器的几个关键节点。
空气中原有的臭氧和能量过载的焦糊味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的、类似雨后空气的清新感——那是高度纯净的秩序能量逸散带来的错觉。
“怎么样?老子这手艺!”格隆大师顶着一对黑眼圈,胡子乱糟糟的,但精神亢奋得像打了鸡血,“利用晶体能量重构了过载补偿模块的底层符文逻辑,并联了三个次级能量缓冲环,现在这玩意的瞬时过载承受能力和能量恢复效率,比原来至少提升了百分之二十五!而且运行稳得像块石头!”
他拍着控制台上新增加的几个监控屏幕,上面显示着令人安心的绿色数据和光滑的能量曲线。“只要不是被刚才那种‘穿刺者’领主级别的攻击连续猛怼同一个点,常规的亚空间生物潮汐,根本别想轻易撕开这里的护盾!”
伊莎贝拉仔细查看着各项数据,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个成果,足以堵住奥古斯特的嘴,也能提振要塞守军的士气。
萧一则更关注那颗“稳定者”晶体本身。他能感觉到,晶体虽然被限制了大部分能量输出,只以最低维持模式运行,但其内部的能量流转依旧精妙而稳定,与护盾系统原有的能量流完美融合,没有一丝排斥。
“干得漂亮,大师。”萧一由衷地说。他知道,没有格隆这样技艺高超又敢于冒险的工程师,光有晶体也只是一块漂亮的石头。
“少拍马屁!”格隆哼了一声,但嘴角忍不住上扬,“赶紧试试效果!老子等不及要看那帮只会打嘴炮的官僚傻眼的样子了!”
恰好,仿佛为了配合这次“测试”,要塞外部的亚空间生物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再次掀起了新一轮的攻势。虽然没有“穿刺者”领主那种精准的定点突破,但数量和强度远超往常,如同黑色的海啸,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要塞的能量护盾。
整个要塞再次被激烈的爆炸和能量涟漪的闪光笼罩。
“启动强化模块!功率逐步提升至百分之三十!”格隆对着控制台吼道。
一名技术修士立刻操作,暗蓝色圆柱形容器中的晶体光芒微涨,一股更加稳定、更加浑厚的能量流注入护盾系统。
控制室的监控屏幕上,代表西区三号护盾枢纽区域的护盾强度读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升,很快超越了其他区域的平均值,并且波动极小。即使在承受密集攻击时,护盾的衰减速度也明显慢于其他区域,恢复速度更是快了一截。
效果立竿见影!
附近区域的守军频道里,很快传来了惊喜的报告:“西区三号扇区护盾稳定性显着增强!能量补充速度加快!防御压力减轻了!”
“审判长!格隆大师!你们那边做了什么?太给力了!”巴顿粗犷的声音也插了进来,带着兴奋。
伊莎贝拉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她看向萧一,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初步成功了。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顺利,准备将强化功率逐步提升到百分之五十进行压力测试时,异变突生!
一直稳定运行的监控屏幕上,与“稳定者”晶体直接相连的几个深层能量读数,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极其细微、但频率诡异的波动!这些波动并非晶体输出能量本身的问题,更像是……晶体在“接收”或者“共振”某种来自外部的、极其隐秘的信号!
几乎同时,萧一身体猛地一震!他感觉到口袋里那枚芯片再次变得滚烫!不仅如此,他体内的暗灰色能量也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躁动!
“不对劲!”萧一立刻出声警示,“晶体有异常反应!”
格隆大师也注意到了那些细微的读数波动,脸色一变:“什么情况?外部干扰?能量反噬?”
他立刻命令技术修士检查所有连接线路和外部能量环境。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扭曲、充满了无机质恶意的低语声,仿佛直接穿透了物理屏障和通讯频道,微弱却清晰地,在所有与“稳定者”晶体能量网络直接或间接相连的人的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感知的、充满了贪婪、饥渴与毁灭**的意志碎片:
“……秩序……稳定……美味……”
“……钥匙……碎片……找到……”
“……回归……吞噬……进化……”
“……靠近……再靠近一点……”
这低语声一闪即逝,却让控制室内的所有人,包括伊莎贝拉和格隆这样的强者,都感到一阵寒意彻骨和发自灵魂的不适!那是一种纯粹的、对秩序与稳定存在的恶意觊觎!
“什么东西?!”格隆大师汗毛倒竖,猛地看向“稳定者”晶体,“是这玩意儿里面藏了脏东西?!”
“不……不像是晶体本身的……”伊莎贝拉脸色发白,作为审判长,她对各种邪恶灵能和意志污染有更强的抗性和识别力,“这低语……带着强烈的亚空间特征,但又……不太一样……更……‘饥饿’?”
萧一的心脏狂跳起来。这低语的感觉,与之前“腐化之心”和普通亚空间生物的混乱暴虐不同,它更有目的性,更……“聪明”?而且,它提到了“钥匙”、“碎片”!
难道……是“鉴赏家”背后的降临派?还是……亚空间深处某种更可怕的存在,感应到了“稳定者”晶体(或者说其中蕴含的“奥米茄协议”碎片)的秩序波动,被吸引过来了?!
“立刻断开晶体与护盾系统的直接能量连接!切换到备用模式!”伊莎贝拉当机立断,厉声命令。
技术修士立刻执行,切断了“稳定者”晶体的能量输出,护盾系统切换回原有的、未强化的备用能量线路。西区三号扇区的护盾强度读数立刻回落,防御压力重新增大,但那种诡异的低语和晶体内部的异常波动也随之消失。
晶体重新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控制室内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格隆大师脸色铁青,围着晶体容器转了几圈,用各种仪器反复扫描,却再也没发现任何异常。“见鬼了!刚才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老子的仪器什么都没检测到!除了那几下该死的读数跳动!”
伊莎贝拉眉头紧锁,看向萧一:“你感觉到了什么?你的能量刚才也有反应。”
萧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的能量……还有我身上带着的一个小玩意儿,刚才都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那低语……好像是冲着我……或者说,冲着与晶体产生深度联系的东西来的。它可能把晶体,或者把能使用晶体力量的人,当成了……‘食物’或者‘路标’。”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立刻封锁消息!”伊莎贝拉果断道,“刚才的低语和异常波动,绝不能泄露出去!对外就说强化测试过程中发现了能量谐振不稳定,需要进一步调整优化。格隆大师,立刻对晶体和所有连接设备进行最彻底的检查,尤其是灵能和意志污染层面!”
她看向萧一,眼神无比严肃:“萧一,看来我们对这颗晶体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它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可能……是灾厄。在彻底搞清楚刚才那低语的来源和目的之前,晶体必须处于最严密的监控和限制下,绝不能轻易动用,更不能让它的存在和特殊性被更多人知道。”
萧一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明白,刚才的异变彻底改变了“稳定者”晶体的性质。它不再仅仅是一个宝贵的能源或技术奇迹,更可能是一个……诱饵,或者灯塔,吸引着黑暗中某些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
就在这时,控制室的通讯器再次响起,传来铁砧将军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
“伊莎贝拉审判长,格隆大师,萧一圣使。强化测试的效果我看到了,初步看来是成功的,感谢你们的努力。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低沉:
“刚刚收到外围侦察舰发回的加密情报。那三只一直徘徊在要塞外围的‘巢群领主’,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行为模式出现了……同步化的异常改变。”
“它们不再是无目的的徘徊和驱使兽潮消耗,而是开始有规律地、缓慢地……调整自身位置,并且释放出一种特殊的、大范围的灵能波动,似乎在……扫描,或者……定位着什么。”
“侦察舰的分析官认为,它们的目标指向性……非常强。而根据波动特征初步模拟分析,它们聚焦的区域……有很大概率,覆盖了我们所在的西区,尤其是……能量反应发生显着变化的区域。”
铁砧将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诸位,我们可能……已经被‘它们’……重点‘标记’了。”
控制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击退“穿刺者”领主,初步验证了强化技术,还没来得及高兴,内部晶体出现诡异低语,外部“巢群领主”又出现同步异动,目标直指要塞核心区域!
内外交困,危机以远超想象的速度和方式,层层升级!
萧一感觉嘴里有些发苦。这哪是加班,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还特么是踩着火山口跳!
伊莎贝拉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她看向窗外那被能量护盾光芒映照得光怪陆离的虚空,仿佛能透过黑暗,看到那三只正在调整位置的庞然巨物。
“将军,我们明白了。”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请继续加强外围监视和预警。内部这边……我们会处理好。”
挂断通讯,伊莎贝拉转向格隆和萧一,一字一句地说道:
“看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聪明,也更贪婪。”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在‘它们’彻底锁定并发动总攻之前,找到驾驭这股力量,或者……摆脱这个‘标记’的方法。”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萧一身上:
“萧一,现在,恐怕真的需要你好好想一想,你昏迷时‘感觉’到的那些东西,还有你身上的秘密了。”
“我们,可能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