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修仙途！ 第12章

第十二章 地火异动，初试锋芒

夜半传讯与剑光惊魂带来的余波，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百炼谷表面平静的秩序下激起持续的低沸。明面上，宗门增派了人手巡视，尤其是废料区与偏僻炉道，执事们巡查的频率和细致程度都大大提高。暗地里，一股无形的紧张感在知情者间弥漫。杂役们窃窃私语，猜测着那夜的巨响与剑光意味着什么，但大多流于对妖兽或敌袭的模糊恐惧，真正的内情被牢牢封锁。

林夜的生活看似恢复如常。白日添煤控火，夜晚老火洞锻打修炼，只是他更加沉默寡言，对周遭的观察也细致入微。他能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并未减少，有来自同僚的好奇与敬畏，有来自暗处（或许是青雨峰残余的不甘）的窥伺，还有一种更隐秘、更难以捉摸的感知，如同月光下的薄雾，偶尔拂过，清冷而遥远——那或许是来自苏沐清，或是她所属势力的监察。泥石传讯之后，丙三岔口废料堆下的诡异标记确实消失了，连残留的幽冥气息也被清除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这让他稍感安心，却也更加警惕：苏沐清处理得如此干净利落，是否也意味着她对此事的重视远超寻常？自己那点粗浅的掩饰，在她眼中又能有多少效力？

赵大锤这几日也显得心事重重，常对着百炼谷简图出神，或是独自检查各处炉火引流口，记录着一些数据。他私下里又找林夜谈过一次，确认那“焚煞晶”被妥善封存后，再次强调了留意地火细微变化与异常废料的重要性，并暗示宗门高层似乎也加强了对地火脉眼封印的检查。

“多事之秋啊……”赵大锤罕见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林夜的肩膀，“小子，管好自己的眼和手，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碰的别碰。但该留心的，一点也别漏。”

林夜点头应是，心中却明白，自己早已身在局中，有些事不是想避就能避开的。

平静（或者说压抑）的日子又过了七八日。林夜的修为在持续苦修与资源辅助下，稳步向炼气四层后期推进。混沌元气对肉身的淬炼效果显着，如今单臂力量已能轻松挥舞重型锻锤上千次，筋骨强健，寻常刀剑难伤分毫。几种低阶法术运用越发纯熟，《敛息术》更是精进，全力施展下，只要不是筑基期修士刻意探查，很难发现他的真实修为与气息特质。锻打方面，“千钧破”已能稳定施展，对力道的精妙控制更上一层楼，开始尝试将“七叠浪”、“九转缠丝”与“千钧破”三者融会贯通，根据材料特性灵活转换，赵大锤看了也暗自点头，称他已得百炼锻打基础之“神”。

这一日，轮到林夜负责甲字区一条次要炉道的日常巡检与维护。这条炉道位于百炼谷较深处，靠近地火引流的主干脉络之一，平时使用频率不高，主要用于处理一些对温度稳定性要求极高的特殊材料粗胚，因此炉火调控需格外精细。

午后，林夜沿着略显昏暗的炉道缓缓前行，手中持着一枚能感应地火温度波动的低阶法器“探火针”，不时记录石壁上阵法节点的运行情况。炉道内空气灼热，地火在脚下岩脉中流淌的轰隆声比外围更加清晰，如同沉睡巨兽近在咫尺的心跳。

走着走着，林夜忽然脚步一顿。

怀中的玉珏，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明显的温热感，并非之前感应到幽冥气息或混沌之物时的那种微弱提示，而是一种……带着淡淡雀跃与渴望的牵引！同时，破妄灵瞳自动开启一线，视野中，前方炉道拐角处的石壁与地面交接处，隐约有极淡的、七彩流转的混沌光晕一闪而逝，若非灵瞳特殊且玉珏共鸣，绝难察觉！

那是什么？如此精纯的混沌气息，比之前在废料堆找到的任何东西都要浓郁！而且似乎是从地底更深处渗透上来，被这里的炉道阵法或岩层某种特性短暂“捕捉”并显化？

林夜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他强抑激动，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同时将灵觉与破妄灵瞳提升到极致，仔细感知。

越是靠近那拐角，玉珏的温热感越强，那七彩光晕虽一闪即逝，却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仿佛无形丝线般的混沌气息轨迹，轨迹的一端没入拐角处的石壁裂缝，另一端则隐隐指向炉道更深处、地火轰鸣声最沉闷的方向。

这里的地火能量似乎也格外活跃，探火针上的刻度出现了细微的、不规则的跳动，幅度不大，但频率异常。

林夜停在拐角处，佯装检查墙壁上的一个控火符文，实则全力感知。石壁裂缝很窄，深不见底，隐隐有热风从中渗出。那混沌气息的轨迹正是从此裂缝中透出。裂缝周围的岩石，在破妄灵瞳的视野中，呈现出一种极其缓慢的、被混沌能量浸润改造的迹象，质地变得更加致密，颜色也略显深邃。

“难道这裂缝深处，有混沌能量的源头？或者是一条连接着地火深处某个蕴含混沌之物的隐秘通道？”林夜心中猜测，呼吸微促。这可能是天大的机缘！《混元道经》的修炼正需要海量的、精纯的混沌能量，玉珏小世界的成长似乎也与混沌之物有关。

但风险同样巨大。且不说裂缝深处可能的地火危险，单是这异常地点，就可能在宗门监控之下。自己若贸然探查，极易暴露。

就在他权衡利弊之际，异变突生！

脚下大地猛地一震！不是之前感知到的细微震颤，而是一次清晰可感的、短促而剧烈的晃动！炉道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墙壁上的符文灵光一阵乱闪！

紧接着，前方炉道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如同巨兽闷吼的轰鸣！这轰鸣并非来自岩脉中持续的地火流动，而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猛然撞击或爆开！

探火针上的刻度瞬间飙升，指向一个危险的高温区域，然后又剧烈回落，如此反复数次！

地火异动！而且规模远超以往赵大锤提到的“细微波动”！

林夜脸色一变，立刻明白这不是自己该独自应对的情况。他转身就要往回跑，去通知赵大锤和值守执事。

然而，刚跑出两步，前方炉道通往主干区域的岔口处，一团浓稠的、翻滚着暗红色火星的黑烟，如同有生命般喷涌而出，瞬间堵塞了大半通道！黑烟中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和一种令人心悸的灼热煞气，正是地火失控、火毒外泄的征兆！

退路被堵！而且这黑烟扩散极快，眨眼间就弥漫开来，温度急剧升高，视线受阻！

林夜心中一沉。这异动来得太快太猛，绝非自然！是巧合，还是……与那裂缝中透出的混沌气息有关？或是幽冥道又搞了什么鬼？

容不得他细想，灼热的黑烟已扑面而来，其中蕴含的火毒煞气虽然稀薄，但长时间吸入也足以让炼气期修士经脉受损。林夜立刻闭住呼吸，混沌元气自动运转全身，在体表形成一层极淡的、能抵御外来能量侵蚀的无形屏障，同时《敛息术》全力运转，将自身生命气息与灵力波动降到最低，减少对狂暴火毒的吸引。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要么冲破黑烟封锁返回主干道，要么……另寻出路。

目光迅速扫视四周。除了来路和前方被黑烟封锁的岔口，这条炉道似乎没有其他明显出口。但破妄灵瞳扫过一侧石壁时，林夜眼神一凝。

在那里，大约一人高的位置，石壁的色泽和纹理有极其细微的差异，仿佛曾经是一处被封填的旧炉口或通风道！而且，那位置距离刚才发现混沌气息轨迹的裂缝并不远！

赌一把！

林夜毫不犹豫，脚下《轻身术》催动，身形如箭般窜向那处石壁。靠近时，他右手握拳，混沌元气灌注臂膀，没有使用花哨的法术，而是将全身力量凝聚于一点，以“千钧破”的发力技巧，一拳轰向那色泽异常的区域！

“咚！”

一声闷响，石壁剧烈震动，簌簌落下更多碎石，被轰击处出现数道龟裂，但并未洞穿。这石壁异常坚固，似乎掺杂了某种抗火材料。

林夜毫不气馁，目光锁定裂纹中心，吐气开声，又是一拳！

“轰！”

这一次，裂纹扩大，终于破开一个碗口大小的孔洞，一股陈腐但相对清凉的气流从中涌出！后面果然是空的！

林夜精神一振，连续数拳，将孔洞扩大到足以容身通过，然后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废弃已久的狭窄通道，遍布灰尘蛛网，空气混浊，但至少没有那要命的黑烟与火毒。通道不知通向何处，但总比困死在主炉道强。

他刚稳住身形，身后主炉道内，那地火异动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更加剧烈，伴随着岩石崩裂的咔嚓声和火焰喷涌的呼啸！黑烟更加浓重，甚至从被他破开的洞口丝丝缕缕渗透进来。

不能停留！林夜顺着废弃通道向前摸索。通道曲折向下，似乎与更深层的地脉有所关联。玉珏的温热感依旧存在，甚至比刚才更清晰了些，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

黑暗中，破妄灵瞳发挥出巨大作用，能让他看清崎岖的路面和前方障碍。他走得小心翼翼，既要避开可能的地火裂缝，也要防备通道坍塌。

约莫前行了半刻钟，通道逐渐开阔，前方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透出，并非火光，而是一种矿石自身的荧光。同时，一股精纯而炽热，却又夹杂着熟悉混沌气息的能量波动，从前方的开阔处传来。

林夜屏住呼吸，悄然靠近通道出口。

眼前豁然开朗。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被遗忘了许久的地下岩洞，面积不大，约莫三四丈见方。岩洞中央，有一个仅尺许见方、深不见底的小型地火孔穴，暗红色的地火如粘稠的血液般在孔穴深处缓缓翻涌，却没有喷发，只是不断散发着惊人的热力。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岩洞四周的岩壁，以及地火孔穴的边缘，生长着一些奇特的“东西”——那是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暗红色晶簇，如同珊瑚，又似凝固的火焰，表面流转着七彩的混沌光晕！正是这些晶簇，散发出精纯的混沌气息，并与地火能量奇异地共生着！

“这是……地火混沌晶？”林夜脑海中瞬间闪过藏经楼那本无名兽皮册上关于“混沌之物禀天地初开之气而生”的模糊记载，以及赵大锤提到的“焚煞晶”。眼前这些晶簇，显然比“焚煞晶”更加稳定，蕴含的混沌能量也更加精纯温和，似乎是与地火长期相互作用下形成的特殊产物！

玉珏在怀中发出欢快的轻颤，传达出强烈的渴望。

这简直是修炼《混元道经》的绝佳宝地！这些地火混沌晶中蕴含的能量，若能吸收炼化，抵得上他数月苦修！

但狂喜之后，理智迅速回归。此地虽然隐蔽，但毕竟与地火孔穴相邻，极其危险。而且，刚才的地火异动是否与此处有关？此处是否在宗门监控之外？贸然吸取能量，会否引发更大变故？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仔细观察。岩洞内没有人工痕迹，似乎真的是一处未被发现的天然隐秘之地。地火孔穴相对稳定，那些混沌晶簇的生长也显得自然。

或许……可以尝试小心吸收一点，看看反应？

林夜谨慎地靠近一块拳头大小、生长在岩壁边缘的较小混沌晶簇。他先以一丝混沌元气试探性地接触晶簇表面。

嗡——

晶簇轻轻一颤，七彩光晕流转加速，一股精纯温和、却带着地火特有炽烈属性的混沌能量，如同找到归宿般，顺着那丝混沌元气主动涌向林夜！

林夜浑身一震，只觉一股暖流瞬间涌入经脉，直奔丹田气旋，被《混元道经》迅速炼化吸收，修为竟以清晰可感的速度增长了一丝！而且，这股能量对他肉身也略有滋养，毫无排斥！

可行！而且效率极高！

然而，就在他准备加大吸收力度时，异变再生！

岩洞中央那原本平静的地火孔穴，毫无征兆地猛然一涨！一股远超之前的狂暴火煞之气喷薄而出，瞬间充斥整个岩洞！同时，脚下大地再次剧震，岩洞顶部碎石如雨落下！

紧接着，林夜骇然看到，那地火孔穴深处，暗红色的岩浆中，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非金非石、形状不规则的巨大阴影，缓缓蠕动了一下！伴随其蠕动，一股苍茫、古老、暴烈、却又带着无边混沌意境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睁开了一丝眼缝，骤然扫过岩洞！

“噗——”

林夜如遭重击，胸口一闷，喉头腥甜，连退数步，脸色煞白！仅仅是逸散出的一丝气息，就让他神魂震颤，几乎站立不稳！体内混沌气旋疯狂运转，玉珏爆发出强烈的光华，才勉强抵御住那气息的冲击。

那是什么东西？！地火深处真正的秘密？！那令人心悸的混沌暴烈气息，远超这些晶簇千万倍！

他瞬间明白，此地绝非久留之地！刚才的地火异动，很可能就是这地底恐怖存在轻微活动引起的！自己吸收混沌晶的能量，或许无意间引起了它的些微反应！

逃！必须立刻离开！

他强忍不适，最后看了一眼那满壁的混沌晶簇，眼中闪过强烈的不舍，但理智压倒了一切。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以最快速度冲向来时的废弃通道。

身后，地火孔穴的异动缓缓平息，那恐怖的阴影气息也如潮水般退去，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岩洞内残留的灼热与混沌波动，证明着方才的真实。

林夜沿着通道亡命奔逃，直到重新钻回那条被黑烟部分堵塞的主炉道，感受到外面相对“正常”的灼热空气，才稍微松了口气。主炉道内的黑烟似乎被阵法或通风口引走了一些，浓度下降，勉强可以辨识方向。他不敢停留，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踉跄着朝来路奔去。

没跑多远，前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这边！刚才震动是从这边传来的！”

“快！看看有没有人被困！”

是赵大锤带着几名执事和杂役赶来了！

看到浑身灰尘、脸色苍白的林夜从黑烟中冲出，赵大锤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林夜！你怎么样？怎么回事？”

“管……管事……”林夜喘着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地火突然暴动，黑烟堵住了路……弟子侥幸找到一处旧通风口躲避……里面……里面好像有地火喷涌，震动得很厉害……”

他将废弃通道后的岩洞见闻隐去，只描述主炉道的险情和自己的“侥幸”脱险。

赵大锤仔细检查了一下林夜，发现他只是气息紊乱，受了点轻微震荡，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凝重。他让其他人继续向前探查，自己则带着林夜退到安全区域。

“你小子命大！”赵大锤看着逐渐被执事们以法器驱散的黑烟，以及炉道深处隐约可见的、因剧烈震动产生的裂痕，疤痕脸上满是后怕与怒意，“这次异动来得邪门，比以往都猛！幸亏你跑得快……那旧通风口，老子都有点记不清了，你倒能找到。”

林夜低头不语，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地火深处那恐怖的阴影，满壁的地火混沌晶，还有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异动……这一切都昭示着，百炼谷地下的秘密，正在加速浮出水面。而自己，已然在无意间，触碰到了那秘密最边缘、也最危险的角落。

机缘与杀机，往往一线之隔。

今日是侥幸脱身，但下次呢？

他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那些地火混沌晶……或许，在做好万全准备之后，可以再次冒险尝试？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那阴影带来的恐怖气息压了下去。

变强之路，步步惊心。

林夜抬起头，望向炉道深处那尚未散尽的烟尘，眼神深处，除了余悸，更有一簇微弱却坚定的火焰，悄然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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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