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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威严，清晰地传遍硝烟弥漫的战场，压过了厮杀、爆炸与哀嚎。
所有人，无论是苦苦支撑的人族将士，还是疯狂进攻的异族联军，都在这一刻下意识地停顿了一瞬，骇然望向那突然出现在战场中央、仿佛从混沌中走出的青袍身影。
“陆元帅！”
“老大回来了！”
“是大元帅！”
绝望中的人族将士，如同在无尽黑夜中看到了最亮的星辰，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原本摇摇欲坠的战阵，竟奇迹般地重新稳固了几分，人人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
秦羽、王撼山等人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萧小鱼泪流满面，却带着笑。
叶孤云拄着剑，剧烈喘息，看向陆沉的目光带着一丝惊叹与释然。他感觉到了，陆沉的气息……截然不同了！那是一种仿佛与天地同呼吸、却又超然其上的圆满感，浩瀚深邃，无法揣测。武圣圆满？他真的做到了！
皇甫嵩浑身浴血，左臂无力垂下，他看着陆沉，眼神复杂无比。敬畏、庆幸、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最终都化作了死里逃生的后怕。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或者说，根本没得选。
奥德里奇主教圣光黯淡，权杖都出现了裂痕，他看着陆沉，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低声祈祷：“愿光……不，愿人族的意志，永存。”
而与狂喜的人族相反，异族联军，尤其是虚族部队，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它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归来的身影散发出的气息，比自家那两位悬浮高空、如同神魔般的顶尖大君，更加深沉，更加……危险！
那两位虚族顶尖大君，此刻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们形态各异，一位身形佝偻，仿佛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山岳，皮肤如同干裂的灰色岩石，眼眶中是两团跳跃的苍白火焰，名为“镇狱”。另一位则身形飘忽，如同由无数灰烬构成，不断有细小的灰烬从他身上剥离、飘散，又不断有新的灰烬从虚空凝聚补充，面容模糊，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闪烁，名为“烬灭”。
“武圣圆满？倒是小瞧了你。”镇狱大君声音如同两块巨石摩擦，带着一丝凝重，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不过，刚突破罢了，境界未稳。你既自投罗网，便一并留下吧！”
烬灭大君没有出声，但那两点猩红光芒骤然亮起，身形猛地膨胀，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灰烬风暴，朝着陆沉当头罩下！灰烬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烧”成了虚无，留下一道道漆黑的痕迹，带着强烈的“焚灭”与“虚无”道韵！
与此同时，镇狱大君一步踏出，整个战场仿佛都随之一沉！一股难以想象的沉重压力凭空出现，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锁定了陆沉周围的空间，要将他牢牢镇压，动弹不得！这是纯粹的“镇压”与“禁锢”法则，配合烬灭的“焚灭”，堪称绝杀！
两位顶尖大君配合默契，一出手便是全力，显然对陆沉这个新晋武圣圆满忌惮到了极点，欲要趁其境界未稳，一举格杀！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武圣圆满都手忙脚乱的联手一击，陆沉却只是淡淡地抬起了眼皮。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笼罩而来的灰烬风暴，也没有理会那无形的沉重镇压。
他只是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一吸，仿佛将周围百里的空气、光线、乃至散逸的能量都吸入了肺腑。然后，他对着那迎面而来的灰烬风暴，以及风暴后若隐若现的烬灭大君，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呼——
没有狂风，没有火焰。
只有一道灰蒙蒙的、仿佛最原始混沌的气流，从他口中吹出。
这气流看似缓慢柔和，却带着一种“万物归元”、“返本还源”的至高意境，正是他突破武圣圆满后，对混沌之道更进一步的领悟——混沌归元息！
灰蒙蒙的气流与那遮天蔽日的灰烬风暴甫一接触，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焚灭空间、湮灭万物的灰烬，遇到混沌归元息，竟如同冰雪遇到了滚烫的岩浆，发出“嗤嗤”的声响，大片大片地消融、瓦解！不是被焚烧，也不是被抵消，而是仿佛被“还原”成了更基础的、无属性的能量粒子，然后被混沌气流席卷、同化！
灰烬风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溃散！
“什么？！”烬灭大君模糊的面容上，两点猩红光芒剧烈闪烁，充满了惊骇。他的焚灭灰烬，蕴含着虚寂之海的“虚无”真意，寻常法则触之即溃，此刻竟然被对方一口“气”给吹散了？！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他立刻想收回残存的灰烬，重新凝聚身形。
但陆沉的动作比他更快。
在那口混沌归元息吹出的同时，陆沉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
不是瞬移，而是仿佛融入了那口混沌气流之中，随着气流一同前行，速度快到了极致，超出了视觉和普通神念的捕捉！
下一刻，他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正在溃散的灰烬风暴核心，烬灭大君那模糊身形的正前方！
右手握拳，简简单单，毫无花哨，一拳轰出！
拳头上，没有丝毫光华，只有最纯粹的、仿佛能承载万物的“混沌灰”色泽，拳头周围的空间，无声无息地塌陷、扭曲，形成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
这一拳，看似缓慢，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重量，锁定了烬灭大君的核心意志，避无可避！
烬灭大君吓得魂飞魄散，他能感觉到这一拳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种能将他从本源上“归元”、“同化”的可怕道韵！他疯狂调动所有力量，身形急速扭曲、分散，试图化作亿万灰烬逃遁。
但陆沉的拳头，仿佛早已预判了他所有的变化轨迹，无论他如何分化逃窜，那混沌灰的拳头，总是出现在他核心意志最集中的那一点前！
“不——！”
烬灭大君发出凄厉绝望的尖啸。
噗！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轻响。
陆沉的拳头，洞穿了那团最凝实的灰烬，也洞穿了烬灭大君的核心意志。
拳头所过之处，灰烬不再飘散，而是如同被定格，然后迅速失去所有颜色与活性，化为最普通的尘埃，簌簌落下。烬灭大君那两点猩红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闪烁了一下，便彻底熄灭。
一位顶尖大君，被陆沉……一拳毙杀！其核心的焚灭与虚无本源，被拳劲中蕴含的混沌漩涡瞬间吞噬、吸收！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直到烬灭大君的气息彻底消散，化作漫天毫无灵性的尘埃飘落，镇狱大君那沉重的镇压之力才刚刚完全落下，却只压了个空！陆沉早已不在原地！
镇狱大君那干裂岩石般的脸上，苍白火焰疯狂跳动，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烬灭的实力与他只在伯仲之间，竟然被这陆沉一拳就杀了？！这是什么怪物？！
逃！必须逃！
这个念头刚升起，陆沉的目光，已经如同最冰冷的刀锋，落在了他身上。
“轮到你了。”
陆沉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镇狱大君如坠冰窟。
他怪叫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君的尊严，身形猛地向后暴退，同时双手疯狂结印，引动周围大地的力量（尽管是虚空，但他修炼的“镇狱”法则能强行从虚空结构中汲取类似大地的厚重之力），在身前瞬间布下九九八十一层厚重的、闪烁着土黄色光芒的岩石壁垒！每一层壁垒都足以抵挡武圣后期全力一击！
做完这些，他还不放心，张口喷出一口灰色的本命精血，化作一道血符，融入最后一道壁垒之中，使其散发出幽幽的乌光，防御力倍增！
这是他最强的保命神通——“九重镇狱壁”！他曾凭此硬抗过虚族始祖一击而未死！
然而，面对这层层叠叠、固若金汤的防御，陆沉只是……抬起了脚。
没有助跑，没有蓄力。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对着镇狱大君逃遁的方向，以及那九重镇狱壁，随意地……一脚踏下！
脚掌落下的瞬间，他身后的虚空，仿佛有一尊顶天立地的混沌巨人虚影一闪而逝，同样做出踏脚的动作。
混沌踏天步！
这一脚，蕴含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镇压”、“践踏”、“破灭”的霸道真意！融合了他对混沌力量的绝对掌控和对“镇狱”法则的瞬间解析（从对方施展神通时逸散的法则波动中捕捉）！
轰——！！！
仿佛整片虚空都被这一脚踏得凹陷下去！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九重镇狱壁，如同纸糊的一般，从最外层开始，一层接一层，轰然炸裂！崩碎的石块尚未飞溅，便被紧随而来的混沌灰气流碾成齑粉，吞噬一空！
那融入了本命精血的最后一道乌光壁垒，也仅仅支撑了不到半息，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咔嚓”一声，彻底爆碎！
脚掌的虚影，如同太古神山，携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结结实实地……踏在了亡魂皆冒、躲闪不及的镇狱大君背上！
“啊——！”
镇狱大君发出短促而凄厉的惨嚎，他那仿佛岩石构成的坚韧身躯，在混沌踏天步之下，如同被铁锤砸中的瓷器，瞬间布满了裂痕！恐怖的力道不仅摧毁了他的肉身，更直接震碎了他体内的核心本源与神魂！
他如同一颗陨石，被这一脚踏得以更快的速度反向砸向地面（虚空中一片相对稳固的能量平台），轰隆一声巨响，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烟尘弥漫。
坑底，只剩下一堆毫无生机的灰色碎石，以及一缕精纯厚重、却被强行震散的“镇狱”本源，被陆沉隔空一抓，摄入掌心，同样吞噬。
又一位顶尖大君，被一脚踏灭！
从陆沉出现，到一拳一脚，轰杀两位顶尖大君，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战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空中那道青袍身影，看着他随意地收回脚，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虫子。
人族将士们张大了嘴巴，忘记了欢呼，忘记了呼吸，只剩下无边的震撼与……狂热！
这就是我们的元帅！武圣圆满！无敌的存在！
叶孤云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兴奋与向往。那样的力量，那样的境界……他的剑道，似乎又看到了前路。
皇甫嵩喉咙发干，只觉得口干舌燥，心中那最后一丝不甘与算计，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与……臣服。与这样的存在为敌？简直是自寻死路！
奥德里奇主教跪倒在地，喃喃道：“此即伟力……非神，而近道……”
而异族联军，在短暂的死寂之后，彻底崩溃了！
连最强的两位大君都被像杀鸡一样宰了，他们还打什么？逃！拼命地逃！
魔族、晶骸族残存的强者发出惊恐的嚎叫，头也不回地朝着四面八方溃散。虚族部队更是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乱作一团，有的疯狂逃窜，有的呆立原地，被士气大振的人族守军轻易收割。
兵败如山倒！
陆沉悬浮高空，并没有去追杀那些溃散的杂兵。他的目光，投向了归墟之眼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
在击杀两位大君、吞噬其本源的瞬间，他隐约感觉到，归墟之眼深处，那道曾经苏醒、又被他暂时惊退的古老意志，似乎再次波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怒意与……决断。
同时，他突破武圣圆满后，感知能力暴涨，隐隐察觉到，在那片被虚寂气息笼罩的绝地深处，似乎有某种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东西”，正在缓缓“蠕动”，仿佛被接连的损失和变数所惊动。
真正的危机，远未解除。虚族，或者说虚寂之海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但此刻，七星岭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下方劫后余生、欢呼雀跃的人族将士，看向伤痕累累却眼神明亮的叶孤云、皇甫嵩等人，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却发自内心的笑意。
这一战，人族扛住了。人心，也在血与火中，初步凝聚。
他缓缓落下，来到众人面前。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统计损失。”陆沉下令，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秦羽，组织人手，修复要塞阵法。王撼山，收拢战团，休整待命。”
“叶宗主，皇甫将军，奥德里奇主教，还有诸位，”他看向那些从各地赶来的势力首领，“此战，诸位有功。先且疗伤休整，三日后，于行辕议事，商讨……下一步，反攻事宜。”
反攻？！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再次激起了千层浪！
刚刚经历惨胜，就要反攻？
但看着陆沉那平静而坚定的眼神，感受着他身上那深不可测的武圣圆满气息，没有人提出质疑。
或许……真的可以？
“谨遵大元帅令！”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以及对未来的……一丝期盼。
陆沉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走向行辕。他需要时间，彻底消化此番突破的收获，整理从虚族巢穴掠夺来的庞大资源与信息，并推演那冥冥中感应到的、来自归墟之眼深处的更大威胁。
他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真正的狂风暴雨，或许很快就要来了。
而人族，必须在这暴风雨到来之前，变得更强，更团结。
路，还很长。但至少，第一步，已经迈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