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公会的事件,像一阵风般吹遍了铁砧镇。
“听说了吗?那个断臂的退役兵,一只手就废了黑岩两个人!”
“真的假的?他不是残废了吗?”
“邪门得很!独眼现在脖子还肿着,另一个家伙的匕首断了,手也废了!”
流言蜚语中,陈默的形象变得模糊而危险。有人敬畏,有人疏远,但更多的是一种混杂着好奇与恐惧的观望。家里的门槛,似乎一夜之间变得冷清了许多,连平日里会跑来和陈星玩耍的邻家孩子,也被大人悄悄拽回了家。
艾莉娅的担忧更深了,她不止一次欲言又止。陈默能读懂她眼中的疑问——那力量是什么?会不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但他自己也没有答案。左臂那短暂的爆发后,灼痛似乎变得更加敏感和活跃,像是在抗议那不属于它的冰冷力量,又像是在渴望更多。
他需要一个答案。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再一次走向了镇上唯一可能给他答案的地方——那间永远响着打铁声的铺子。
赫洛斯的铁匠铺,像是铁砧镇跳动的心脏,风箱的喘息和锻锤的敲击,构成了它沉稳而有力的韵律。陈默推开那扇沾满煤灰的木门时,赫洛斯正背对着他,抡动着一柄沉重的锻锤,敲打着一块烧红的剑胚。火星四溅,映照着他古铜色皮肤上虬结的肌肉和淋漓的汗水。
老人没有回头,仿佛背后的眼睛也能视物。
“来了?”他的声音如同他捶打的金属,沉闷而带着余韵,“门口杵着当门神?把门带上,冷风灌进来了。”
陈默依言关上门,站在店铺内相对宽敞的地方,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看着那烧红的铁块在反复的锻打下,杂质化作火星,形态逐渐变得规整、凝练。这个过程,莫名地让他体内那些混乱的气息和躁动的灼痛,都稍稍平复了一丝。
良久,赫洛斯将初步成型的剑胚浸入水槽,伴随着“刺啦”一声巨响和升腾的白雾,他这才转过身,用挂在脖子上的旧毛巾擦着汗,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陈默。
“气色比前几天更像死人多口气了。”他话语毫不客气,目光最终落在陈默刻意放松却依旧能看出不自然的左臂上,“根子里的虚,没变。公会里那档子事,动静不小。”
陈默沉默着,没有否认。
赫洛斯走到他面前,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盯着他,仿佛要穿透皮肉,看到他体内混乱的本质:“那条胳膊,不是普通的伤。火毒已经侵入了骨髓经络,带着点……法则的味道,像火元素位面那些领主级玩意留下的印记。按理说,你早就该被烧成灰了。”
陈默心中一凛。老铁匠的眼力,毒辣得惊人。
“但你体内,有东西在扛着。”赫洛斯继续道,语气笃定,“一股很隐晦,很古老,像是……冰封了万载的石头一样的气息。是它在吊着你的命,也是它,昨天帮你挡了那一刀,震断了匕首。”
陈默终于开口,声音干涩:“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赫洛斯回答得干脆利落,他转身走向后院杂乱的料堆,“但它既然选了你,总得有个趁手的‘家伙’。”
他在角落里踢开几块废铁,露出下面一块被油布覆盖的、长条状的物体。掀开油布,灰尘簌簌落下。
下面是一面盾胚。
它甚至不能完全称之为盾,只是一个大致成型的、暗沉无光的圆形金属胚体,边缘粗糙,没有任何装饰或握把。材质非铁非钢,颜色是一种深沉的、近乎黑色的暗青,表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龟甲般的细微纹路。
最奇特的是,当这面盾胚暴露在空气中时,陈默左臂那永恒的灼痛,竟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被抚慰的凉意。而他血脉深处那股沉睡的冰凉气息,也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自发地、活跃地流转起来。
“这是……”陈默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讶异。
“很多年前,一颗‘星星’掉在北边的黑森林里。”赫洛斯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盾胚冰冷的表面,“我捡回了最大的一块核心。这东西,硬得邪门,耐火耐腐蚀,就是……排斥一切附魔,韧性也差,怎么锻打都难以改变形状,像个倔脾气的石头。我试了十几年,也只能勉强把它弄成这个鬼样子,根本没法当成真正的盾牌用。”
他看向陈默,目光深邃:“但它有个特点——对某些特殊的能量,反应很‘温和’,甚至能……吸收或者平息。我看你小子的伤,和你体内那‘石头’一样的气息,正好对路。”
陈默瞬间明白了赫洛斯的意思。这面盾胚,可能是他掌控体内力量、对抗灼伤的关键!
“它,多少钱?”陈默问,手不由自主地摸向怀里那所剩无几的钱袋。
赫洛斯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钱?你付不起。这玩意儿,我留着也是占地方。”
他拍了拍盾胚,发出沉闷的声响:“送你用了。”
陈默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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