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倒扣在桌上,阳光从窗缝里斜切进来,照在充电线弯折处的磨损痕迹上。七点零七分,闹钟没响,是谢临渊的来电震动把它震下了桌。
沈知意捡起来,没看号码就接了。
“你账户的事,我查了。”他声音像刚抽完烟,“L医生动的是境外暗流,但有人在境内帮他洗标记。”
她没问是谁,也没说谢氏会不会牵连。只是把茶盏里的残冰磕进盆栽,水珠溅到键盘上。
“你当年为什么数我直播的挂钟角度?”
电话那头静了三秒。再开口时,他像是换了个人:“因为那是你活着的坐标。现在,我想成为你的方向。”
她指尖顿了一下,翻出那份改了十七遍的文档,点了发送。
三分钟后,谢临渊回了两个字:“收到。”
附件标题是《镜渊会运行草案》,第三条红字加粗:行动代号由“夜枭”与“知微”共同签署生效。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一声。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是那种“原来你真敢接招”的笑。
“你知道这名字什么意思吗?”她对着话筒说,“‘镜渊’——照见深渊的人,不该再掉进去。我们要做的,不是拉谁上来,是让后来的人根本不用掉下去。”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靠直播打赏建庇护所?还是靠粉丝人肉施暴者?”
“靠系统。”她说,“一个能把‘我挺你’变成‘我们动’的系统。”
谢临渊沉默片刻,换了只手握电话:“那你缺不缺个内鬼?”
“什么?”
“我在谢氏董事会旁听三年了。他们谈并购、谈分成、谈明星塌房公关,但从没人问一句‘这公司有没有性骚扰条款’。我想从里面拆墙。”
她没立刻回应。上一次有人说要“从内部拆墙”,结果被江晚舟一杯红酒笑送进精神病院。但她记得谢临渊的右肩——抬手时会不自觉地滞后半拍,那是弹伤后遗症,也是他母亲“通敌案”留下的记号。
“我不需要救世主。”她说,“我需要一个能在会议室里多问一句‘这项目压榨女工吗’的人。”
“那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单,也是我的任务。”
她听见纸张翻动声,接着是他低沉的声音:“我已经整理了谢氏旗下137家合作方的劳工审计报告。有三家外包公司,女性离职率三年超65%,HR系统里还挂着‘未婚未育优先’的筛选项。”
“你怎么会有这个?”
“别问。”他顿了顿,“反正不是偷的,是他们自己忘了删。”
她把手机换到另一只耳朵,顺手把素银戒指转了半圈。松了,但还能戴。
“镜渊会不招完美受害者。”她说,“只收敢说‘我恨’的人。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报告?”
“公开?举报?还是匿名发给媒体?”
“都不是。”他声音压低,“我要让它们出现在谢父下次并购案的尽调附件里,标题就叫《潜在舆情风险:性别歧视关联品牌贬值模型》。”
她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
资本最怕的不是道德审判,是数据报表里的红色箭头。
“行。”她说,“但钱我不要你的。”
“我没说给你钱。”
“那你说给什么?”
“情报网。”他说,“军方有套反洗钱追踪系统,能抓到L医生的资金脉冲。我可以调权限,但需要一个合法接口——你基金会的审计账户,就是最好的掩护。”
她没立刻答应。上一次用资本反制资本,她差点被江晚舟反咬成“洗钱集团头目”。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她手里有三百七十二条私信,每一条都是活证。
“行。”她最终说,“但条件是:所有数据流必须经过镜渊会技术组二次加密,你的人只能看风险评估,不能碰原始举报信息。”
“成交。”
电话挂了。她没放下手机,而是打开邮箱,看到那份U盘扫描件已经上传。文件名很普通:《Q3供应链合规建议》。
点开附件,第一张表就是那三家问题企业,备注栏里用极小的字写着:“7207-1、7207-3、7207-8”。
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第一批回应者,已经开始行动了。
八点十七分,直播间开启。
她没穿旗袍,也没戴发簪,就一件素色对襟衫,头发随便扎了下。弹幕一开始还在刷“昨晚的视频火了”“有人举牌被拍了”,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冰美式,直接切入正题。
“我做过影后,当过主播,也杀过人。”她说,“现在,我想当个‘搭桥的人’。”
弹幕瞬间安静。
“有些人问我,你搞这些,是不是不务正业?我说,我的主业从来不是演戏,是活着。而活着的人,不该只为自己活。”
有人开始刷“姐姐说得好”。
她把文件夹推到镜头前,封面上贴着打印的“7207”。
“这不是密码,是编号。第一批回应‘镜渊会’的人,她们不是受害者,是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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