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谋定乾坤：蜀汉双璧传 第19章 风起渔阳

涿郡城外的校场上，黑压压的军队肃然而立，枪戟如林，在春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泥土、皮革和金属的独特气息，那是大战将至的味道。

刘备一身锃亮的铠甲，外罩战袍，按剑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坚毅的面孔，那些面孔有关羽的沉静，张飞的激昂，赵云的英挺，魏延的跃跃欲试，更有无数普通士卒眼中燃烧的战意。

“将士们！”刘备的声音洪亮，清晰地传遍校场，“渔阳张举、张纯，勾结乌桓，僭号称尊，祸乱乡里，荼毒生灵！此等国贼，天理难容！我等奉天子诏，举义兵，讨逆贼，卫我大汉疆土，护我北疆黎民！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彻云霄。

誓毕，刘备开始点将：“云长、翼德！”

“末将在！”关羽、张飞跨步出列，声若洪钟。

“命你二人为前锋，率精兵五千，直取渔阳，遇敌破敌，遇城攻城！”

“得令！”

“子龙！”

“末将在！”赵云白袍银甲，抱拳应诺。

“所有骑兵，皆由你统领。寻机破敌，截断贼寇退路与联络，务必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云，领命！”

“文长随我中军行动，亲卫营听你调遣，以为策应。”

魏延脸上闪过兴奋之色，大声道：“末将必不负将军所托！”

最后，刘备看向留守的廖湛、徐庶等人：“守仁，元直，后方粮草辎重，乃至郡中事务，便托付给你们了。”

廖湛拱手，神色沉稳：“玄德兄放心北上，湛必使粮道畅通，郡内安稳，静候捷报！”

大军开拔，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带着滚滚烟尘，向着北方逶迤而去。百姓们聚集在道路两旁，目送着子弟兵出征，目光中有期盼，也有担忧。

送走大军，廖湛回到太守府，立刻召集徐庶、简雍、孙乾等人议事。

“张举、张纯之辈，乌合之众，其势看似浩大，实则有致命弱点。”廖湛指着悬挂的地图，点在乌桓活动的区域，“其所恃者，无非是乌桓丘力居的骑兵。然乌桓内部，部落林立，丘力居亦难号令全族，其利不合，其心必异。”

徐庶接口道：“先生之意，是行分化之策？”

“正是。”廖湛点头，“若能使其部分部落中立，甚至暗中助我，则张举如断一臂，破之易如反掌。”

孙乾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上前一步，拱手道：“廖公，乾不才，愿凭这三寸之舌，携金帛前往乌桓各部，陈说利害，行此分化之策！”

廖湛看着孙乾，深知其辩才与胆识，欣然应允：“好！公佑肯行此险着，大事可成矣！”他取过早已准备好的一袋金珠和一份绢帛，交给孙乾，“此乃此行用度与说辞要点。切记，威逼与利诱并举。威，乃我大军兵锋之利；诱，乃战后通商赏赐之诺。务必使其知晓，顺我者，可得生路与富贵；逆我者，唯有死路一条！”

“乾，明白！”孙乾郑重接过，眼神坚定。

数日后，孙乾带着几名精干的随从，扮作商队，悄然潜入塞外乌桓人的地界。风沙扑面，草原茫茫，他们小心避开大队人马，终于寻到了一个规模中等的乌桓部落。

经过一番周折与风险，孙乾得以进入部落首领的王帐。帐中弥漫着奶腥与皮革混合的气味，那首领身材魁梧，面色黝黑，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孙乾不卑不亢，行过礼后，便开门见山：“首领可知，汉室讨逆将军，刘皇亲大军已发，不日便将兵临渔阳？张举、张纯，逆天而行，覆灭在即！”

那首领眉头一皱，并未答话。

孙乾继续道：“首领是明智之人。若倾力助贼，待天兵一到，玉石俱焚，贵部族恐有灭顶之灾，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岂不可惜？”

他顿了顿，观察着对方神色的细微变化，话锋一转：“然，若首领能明辨是非，约束部众，保持中立，甚或……能暗中助我大军一臂之力。待平定叛乱之后，刘将军必奏明天子，为贵部请功。届时，开放边市，盐铁茶帛，往来不绝，岂不胜过跟着那朝不保夕的张举，去搏那虚无缥缈的承诺？更何况，丘力居即便许下厚利，待事成之后，分润之时，又岂会公平对待各部？首领难道甘心永远屈居人下，分些残羹冷炙吗？”

这番话语，既有大军压境的威慑，又有切实利益的诱惑，更点出了乌桓内部的矛盾。那首领沉吟良久，脸上的戒备之色渐渐缓和，最终缓缓点头：“使者之言，不无道理。我部……可以保持中立，亦可将此意，转告交好部落。”

孙乾心中一定，知道第一步已经成功。他留下部分金珠作为“礼物”，旋即告辞，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目标。

几乎在孙乾于塞外纵横捭阖的同时，关羽、张飞的前锋部队，已在渔阳郡边境与张纯亲自率领的叛军主力一部遭遇。叛军队伍杂乱，其中掺杂的乌桓骑兵与步兵协作生疏，阵型散漫。

关羽丹凤眼微眯，观察片刻，便对张飞道：“三弟，贼军阵脚已乱，乌桓骑兵与步卒脱节，此乃天赐良机！你率部冲击其左翼，我自取其中军！”

“好嘞！”张飞咧嘴一笑，挺起丈八蛇矛，大吼一声：“儿郎们，随我冲！” 声如霹雳，当先便杀了过去。

关羽更不答话，催动胯下大宛马，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焰，直插敌军心脏。青龙偃月刀化作一道青色闪电，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竟无一合之敌。他目光锁定了正在旗下指挥的张纯副将，大喝一声：“逆贼受死！” 刀光匹练般斩下，那副将连格挡的动作都未能做出，便被连人带马劈为两段！

主将瞬间毙命，叛军顿时大乱。张飞趁势在侧翼猛冲猛打，将敌阵彻底搅散。叛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被追杀数十里，伏尸遍野。

正当关羽、张飞清点战果，准备继续进军时，一骑来自西线的快马带来了最新的朝廷通报：“美阳前线，皇甫嵩将军与董卓刺史虽偶获小胜，然叛军韩遂、边章部实力犹存，凭借地利负隅顽抗，西线战事，恐仍将迁延日久……”

这消息传到后方涿郡，廖湛与徐庶正在对弈。

徐庶落下一子，笑道：“西线僵持，更显玄德公东线进军之神速。孙公佑那边已有佳音传来，云长、翼德又初战告捷，看来平定张举，指日可待了。”

廖湛拈起一枚棋子，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棋盘，看到了北方的战场，淡然道：“玄德兄兵锋正盛，公佑釜底抽薪之计亦已奏效。如今，只待渔阳城下，最后一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