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谋定乾坤：蜀汉双璧传 第1章 涿县县令与楼桑树下

马车颠簸在通往涿县的土路上，车轮滚过，带起一片黄尘。

赶车的年轻汉子廖淳抹了把汗，回头对车厢里抱怨：“大兄，这涿县看着比咱襄阳可差远了。你花了那么多金银，非要谋这个县令，到底图啥？”

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露出廖湛沉静的面容。他目光扫过略显荒凉的田野，语气平淡却笃定：“图一个人。一个值得倾尽所有去投资的人。”

“谁啊？能让大兄你这么看重？”廖淳更加好奇。

“稍后你便知。”廖湛放下车帘，“先去县衙交接印信，然后替我去楼桑村打听一人，名叫刘备。”

……

县衙的交接简单迅速。前任县令早已归心似箭，巴不得有人来接这个没什么油水的担子。不多时，廖淳便打探回来。

“大兄，问清楚了。那刘备就住在楼桑村东南头，家门口有棵极大的桑树，形如车盖，好认得很。”

“走，去楼桑村。”廖湛毫不耽搁，再次登车。

马车在村中小道穿行，最终停在那棵闻名已久的大桑树下。树荫如盖，投下大片凉意。廖湛刚下车，便见一闻声从院内走出的青年。

此人身材颀长，耳廓颇大，虽然布衣草鞋，面容带着风霜之色，但一双眼睛沉静温和，顾盼间自有气度。

廖湛心头一跳，就是他！前世游戏中必选的主公，意难平的昭烈皇帝！他稳住心神，上前一步，拱手道：“足下气宇不凡，可是刘备，刘玄德当面？”

那青年见他马车官服，却不倨傲，依礼回揖：“正是在下。阁下是……”

“在下廖湛，廖守仁。蒙卢师（卢植）与蔡中郎（蔡邕）举荐，新任本县县令。”廖湛微笑，点出关键，“玄德公，不记得洛阳故人了吗？”

刘备仔细打量他，忽然面露恍然，带着几分惊喜：“哎呀！可是那位于卢师府中，能以新纸默出全篇《尚书》的守仁兄？一别数年，竟在此地重逢！”

“惭愧，些许取巧之术，怎及玄德公当年交游广阔，名动乡里？”廖湛笑着摆手，切入正题，“湛初来乍到，欲整顿地方，保境安民，却苦无得力臂助。玄德公乃本地人杰，素有声望，可愿屈就，助我担起这‘游徼’之责？”

刘备闻言，面露惊讶与感动。“游徼”虽是小吏，却掌管缉捕盗贼、维持治安的实权，对他这空有抱负却无门路的汉室宗亲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正要开口，廖湛却语气诚恳地继续说道：“玄德公，当年在洛阳，我便知你胸怀大志，非是常人。大丈夫立世，当知行合一。勿以职小而不为，须知这安境保民，便是最大的善政根基！”

这番话，既引用了刘备未来名言的精髓，又点明了对他的期许，可谓说到了刘备心坎里。

刘备胸中热血上涌，只觉终于遇到了真正的知己。他激动之下，后退一步，竟要行大礼，口中道：“守仁兄如此看重，知遇之恩，如同再造！备，愿……”

廖湛一看这架势，心里咯噔一下。这剧情他熟啊！刘备前期跟过的主公，从公孙瓒到陶谦，再到曹操、袁绍……好几个都没落得好下场，堪称隐形的“老大杀手”！自己这小身板，还想多活几年辅佐他成就大业呢，哪敢当他主公！

他反应极快，不等刘备拜下，立刻伸手稳稳扶住对方双臂，语气严肃又真诚：“玄德公万万不可！你乃汉室宗亲，金枝玉叶，湛何德何能？我此来，非为寻下属，而是为觅一同道挚友！你我年龄相仿，志趣相投，正当以兄弟相称，携手并进，共谋一番事业，匡扶这世间该有的秩序！此乃合作，绝非君臣！”

刘备被他这番话和急切的态度弄得一怔，随即感受到对方毫无作伪的真诚与推崇，心中更是感佩，重重握紧廖湛的手：“守仁兄……厚谊，备，永志不忘！”

见刘备不再坚持行礼，廖湛心里才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就立上了危险的旗子。

“公务繁忙，不便久扰。玄德公，明日县衙，湛扫榻以待，静候佳音。”廖湛再次拱手。

“定当准时赴约！”

回程的马车上，廖淳忍不住小声问：“大兄，那刘备看着也就那样，你怎么对他如此……恭敬？”

廖湛望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田野，嘴角勾起一丝深邃的笑意。

“阿淳，记住，有些人，如同璞玉，其价值不在当下，而在未来。今日种下的因，将来会结出你我无法想象的果。”

马车远去，消失在尘土中。

刘备独立于如华盖般的桑树下，望着县令离去的方向，紧紧握住了双拳，那双沉静的眼眸里，许久未曾闪耀的光芒，再次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