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流带来的充实感,像一层薄而韧的膜,暂时包裹住了身体深处最尖锐的虚脱和疼痛。林辰站在重新燃起的篝火旁,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比以往更清晰的柴火温度和触感。呼吸确实顺畅了一些,每一次吸气,肺部扩张的幅度似乎都大了那么一点点,丛林夜晚湿冷的空气涌入,带着草木灰烬和远处未知的气息。
他没有沉溺于这细微的变化。强化只是给了他一个更结实一点的“底子”,远未到可以松懈的时候。爪痕和碎骨带来的寒意,远比夜风更刺骨。
庇护所必须加固。立刻。
他的目光落在岩缝入口。油布遮棚只能挡雨和部分视线,对任何有分量的冲击都毫无防御力。他需要一道屏障,哪怕只是心理上的安慰,哪怕只能拖延几秒钟。
时间紧迫,材料有限。他首先需要更多结实、笔直的木材。趁着篝火还能提供有限的光亮和温暖(更重要的是驱散部分黑暗中的窥伺感),他拿起折叠刀和绳子,再次走入营地旁的黑暗。
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手臂粗细、长度在一米五到两米之间的硬木枝干。太细没用,太粗砍伐不动。强化后的体力虽然增幅微小,但确实让他挥动小刀砍削树枝时,手臂的酸麻感来得更晚一些,每一次劈砍的力度也似乎更足。
他专挑那些已经枯死、但木质尚未完全腐朽的枝干,或者从一些低矮灌木上寻找合适的枝条。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和树冠,投下破碎斑驳的光影,勉强照亮他的动作。丛林夜晚的声音比白天更加立体和诡异,远处兽吼停歇的间隙,近处各种细碎的、难以辨明的窸窣声便凸显出来,仿佛有无形之物在黑暗中贴地潜行。
他强迫自己忽略那些声响,全神贯注于手头的工作。汗水很快浸湿了后背,新生的力量在持续的消耗中迅速流逝,但那种“还能坚持”的感觉,比之前纯粹硬撑时好上不少。
收集到大约七八根符合要求的硬木棍后,他拖着它们回到篝火照亮的光圈内。接着,他利用岩缝两侧天然凸起的岩石和岩壁上的裂缝,作为栅栏的固定支点。用绳子将木棍的上端紧紧绑在岩壁高处的凸起或裂缝中的石头上,下端则用尖锐的石块砸入地面,或者卡进地面的石缝里。
木棍一根接一根,紧密地并排竖立起来,形成一道粗糙但结实的栅栏墙,将整个岩缝入口封住大半,只留下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
这还不够。他用收集来的、带着叶片的柔韧藤蔓,在木棍之间横向穿插编织,增加整体性和遮挡效果。又将一些带刺的灌木枝条(小心地避开尖刺)塞进藤蔓的缝隙里。
最后,他砍削了一根格外粗壮的木棍,作为活动的门闩。当人进入岩缝后,可以从内部将这根门闩横卡在预留的、两根特别加固的立柱之间,从外面很难直接撞开。
做完这一切,篝火已经快要燃尽。他添加了最后的几根柴,火光跳动,将这道新鲜出炉的、带着毛刺和绿叶的粗糙栅栏影子,长长地投在背后的岩壁上,随着火焰摇曳,宛如一头匍匐守护的、沉默的怪兽。
安全感,哪怕只是极其脆弱的、象征意义上的安全感,确实增加了一点点。至少,这道屏障能提供预警,能制造障碍,能让他在夜间休息时,不必完全将后背暴露给无垠的黑暗。
疲惫如同涨潮般席卷而来,这次是实实在在的体力耗尽。强化带来的增益,在持续的高强度劳作后,已然消耗殆尽。但他心里却比前两夜多了些踏实。
他侧身挤过栅栏缝隙,回到岩缝内。地面铺着的树叶经过两天踩踏,已经有些凌乱潮湿,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将门闩横卡好,背靠着冰冷的岩壁,慢慢滑坐下去。
篝火的光透过栅栏的缝隙,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替的条纹。他取出水壶,喝了两口过滤后的水。清凉感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干渴和身体的燥热。
胃里,那七颗小坚果仁提供的能量早已消耗一空,熟悉的、空洞的灼烧感再次清晰起来,甚至因为体力的巨大消耗而变本加厉。
食物……明天,必须要有实质性的突破。陷阱必须重新布置,并且要更有效率。坚果点需要更仔细地搜索。或许,还要尝试一些更冒险的手段……
在饥饿和极度疲惫的双重夹击下,意识终于开始模糊。栅栏外,篝火发出最后的噼啪声,渐渐黯淡下去。丛林的夜声似乎也远去了,只剩下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心跳。
这一夜,他依然睡得不深,但至少,没有再梦见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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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再次渗入丛林时,林辰是被一阵尖锐的、不同于鸟类鸣叫的声音惊醒的。
那声音离得不远,就在营地附近,是一种连续的、带着惊恐和愤怒的“吱吱”尖啸,同时还夹杂着扑腾翅膀和什么东西撞击灌木的哗啦声。
他猛地睁开眼,瞬间清醒。侧耳倾听,声音来自水洼方向。
他轻轻挪到栅栏边,从藤蔓的缝隙向外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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