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紧绷的神经上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如同浸透了冰水的绳索,抽打着林辰的忍耐极限。河滩上的**气息越来越浓,与岩缝深处透出的那股“冰冷空洞”感交织,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精神压力。
【环境感知强化】让这种压力变得具体可感,如同实质的触手,试图缠绕他的理智。但他如同一块被反复锻打的顽铁,将所有杂念和恐惧都压进冰冷的专注之中。短矛横在膝上,弓弦半开,木箭的箭镞稳稳地对准着那片被藤蔓半掩的黑暗。
他在等待一个信号。一个决定是否进入,或是彻底放弃的信号。
祭坛上的田鼠尸体已经僵硬,血液凝固成暗褐色的硬块。虫蜕在潮湿空气里似乎微微膨胀,散发着更浓郁的腥气。血衣的人形轮廓,在逐渐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更加诡异扭曲。
岩缝内,始终没有动静。那股“冰冷空洞”的气息也未曾移动或减弱,仿佛里面蛰伏的东西同样在等待,或者……根本不在乎外界的窥探。
这种死寂的僵持,比直接的冲突更消耗心神。林辰能感觉到自己左手的伤处因为长时间的握持和紧张而隐隐抽痛,后背的肌肉也因为维持半蹲的警戒姿势而开始酸胀。
不能再等下去了。要么进去,要么离开。
离开,意味着彻底放弃陈文浩,也放弃了这个可能通向岛屿核心秘密的入口。但至少能保全自己,继续在溪边营地(或许需要再次转移)苟延残喘,直到下一个危机将他吞噬。
进去,是赌命。赌里面的东西数量不多,或者可以被克制;赌陈文浩还有救;赌自己能发现足以改变现状的秘密。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个鲜血淋漓的祭坛。用陈文浩的衣物和武器,献祭一只小型动物……这种行为模式,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标记,而非单纯的捕猎或杀戮。它在宣告什么?标记领地?展示力量?还是……在进行某种需要“祭品”的、持续的“仪式”?
如果是仪式,那么陈文浩本人,很可能作为更重要的“祭品”或“媒介”,被带到了更深处,而非在洞口就被处理掉。
这个判断,让林辰心中的天平,向着“进入”那一侧,微微倾斜了一分。
但他绝不会莽撞。
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先将弓箭背好(洞内狭窄,弓箭难以施展),右手紧握短矛,左手从腰间拔出折叠刀,反握在手。他没有立刻走向洞口,而是先从附近收集了几块干燥的、易于燃烧的枯树皮和一小把引火用的干苔藓,用细藤蔓捆扎成几个简易的火把坯子,插在腰后。又捡了几块边缘锋利的石片备用。
然后,他走到祭坛旁,强忍着不适,用短矛的矛尖,将那只死去的田鼠从陈文浩的木矛上挑了下来,扔到远离岩缝的溪流边。接着,他小心地(避免直接接触)用矛尖将陈文浩那件浸血的上衣也挑开,远远拨到一边。
他破坏了这个“祭坛”。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挑衅。他要看看,里面的东西,是否会因此而被引出来。
做完这些,他退回到原先的观察位置,再次潜伏下来,屏息等待。
五分钟过去了。岩缝内依旧死寂。
十分钟。只有风吹过藤蔓的细微声响。
看来,里面的东西要么不在意祭坛被破坏,要么……暂时无法或不愿离开岩缝深处。
不能再等了。天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
林辰深吸一口气,眼神彻底沉静下来,如同冻结的湖面。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将一支简易火把坯子拿在手中,用打火棒点燃了顶端的干苔藓。
“嗤——”
微弱的火苗亮起,驱散了面前一小片黑暗,也映亮了他涂着泥炭、伤痕未愈却异常坚定的脸。
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紧握短矛,侧着身,极其缓慢而谨慎地,挤进了那道狭窄、湿滑的岩缝入口。
冰冷、潮湿、带着浓重土腥和苔藓腐烂气息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火把的光芒在逼仄的岩壁上跳跃,照亮了脚下凹凸不平、布满碎石的狭窄通道。通道高约一米七八,他需要微微低头才能通过,宽度仅容一人,有时甚至需要侧身蹭过。
【环境感知强化】在进入这封闭空间的瞬间,似乎受到了某种压制。那些属于外部环境的、广阔而细微的信息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岩壁本身散发的、恒久的冰冷,以及通道深处传来的、更加清晰却也更加令人不安的“空洞”感。空气几乎不流动,只有他行走时带起的微弱气流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先用脚尖试探,确认地面稳固,才将身体重量移过去。耳朵竖着,捕捉着除了自己呼吸和脚步声外的任何异响。眼睛则借着摇晃的火光,仔细审视着前方和两侧岩壁的每一个细节。
岩壁上,除了天然的水蚀痕迹和附着的苔藓,暂时没有看到人工开凿的迹象,也没有再发现那种诡异的符号。但空气中,那股“冰冷空洞”的气息,却随着他的深入,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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