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眉,握着美工刀的手轻轻挑开窗帘一角。
透过玻璃,看到草地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歪着脑袋看他的房子。
是个小孩?
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不等她细想,就见那小女孩爬上了最近的一棵果树。
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
沈池安眼底没有波澜,就这么静静看着。
他故意把窗帘又拉开了些,让房间里的景象能清楚地映入那小孩的眼帘。
看到她爬了一棵又一棵,两个口袋塞得满满,嘴里还咬了一个。
“好吃吗?”
晓野正准备下树,被这声音吓得脚一滑,整个人摔到地上。
口袋中的水果撒了一地,顾不得捡,好在她反应快屁股先着地。
饶是如此屁股也疼的不行。
“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
不对,
等等,刚是谁在说话?
环视一圈什么也看不到。
视线上移还是什么都没有。
不会闹鬼了吧?
“你在找我?”沈池安不知为何今日的自己格外话多。
晓野这才注意到二楼窗口露了一道缝隙,半张脸露在外面。
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漆黑的双瞳无波无澜,乍一看还以为没有眼瞳。
她着实被吓了一跳。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这么多果子没人吃很可惜就…就帮你尝尝。”
男人没说话,就这么盯着她。
晓野被他盯的发毛,尴尬一笑,“那,那个我刚尝了一个,已经熟了,很好吃,你要不也尝尝?”
回应她的是被拉上的窗帘。
这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她现在屁股疼,想再爬墙回去很难,只能硬着头皮上上去,让他放自己离开。
七拐八绕上了楼,好在二了就一个房间,抬手敲了敲。
没人应。
又敲了敲,还是没反应。
“叔叔,我给你送果子来了,你来开门!”
过了两分钟,一阵牙酸的咯吱声后门开了。
房间黑漆漆,没有开灯,没有开窗帘。
屋里很闷,有股淡淡铁锈味。
“你确定要进来?”
晓野硬着头皮点头,不进去她能怎么办。
大门有电子锁,她根本出不去。
“当然啦,好东西要分享,我们一起吃果子呀!”
沈池安侧开身,晓野硬着头皮进去,太黑没看清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
又摔了一跤。
沈池安贴心的帮她把灯打开。
晓野刚想着这人心肠还挺好,抬头就看到四面墙上都挂满了各种黑暗风的画。
画的颜色大多是深黑、暗红、墨绿,没有一点明亮的色调。
有的画着张牙舞爪的怪兽,牙齿是暗红色的,像是沾满了血。
有的画着扭曲的人影,四肢纠缠在一起,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还有的是深不见底的森林,深处有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沈池安以为她会被吓哭,正恶劣的想着,她要敢哭就把她从窗口丢出去。
以前有不听劝佣人闯进来,看到这些画当场吓晕,再也不敢靠近他的房间。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小孩看到画之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非但没哭,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一幅幅画前,仔细观摩。
“叔叔,你的画好酷呀!”
沈池安握着美工刀的手紧了紧,没有波澜的眼终于有了点波动。
晓野趴在那幅画着怪兽的画旁,那怪兽的爪子又尖又长,身上的鳞片是深黑色的,眼睛是血红的,看着特别…有气势!
她兴奋地挥了挥手:“叔叔,这是要突破囚笼的困兽吗?”
“他好有气势,肯定能逃离。”
沈池安沉默,放下了美工刀,走向晓野。
他很高,晓野踮着脚也只到他腰部位置。
脸色在灯光下越发苍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如黑色漩涡,有种能把人吸进去的错觉。
晓野一点都不怕,对着他笑,“叔叔,我叫晓野,就住你隔壁。
我看到你家有好多没吃过的果子,想爬上来看看,不小心从墙那边掉下来。”
“你不怕这些画?”沈池安唇瓣微张,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晓野摇摇头,指着墙上一幅画着漆黑城堡的画,“为什么要害怕?我觉得你画得很好啊!”
沈池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幅画里的城堡阴森森的,没有门窗,只有一片漆黑。
他画的时候,想的是自己被困住的人生。
“它是黑色的。”
“谁说黑色就一定是阴邪黑暗的?它也可以是黎明前的等待,没有黑暗黎明也不会到来。”
沈池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点讶异。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管家爷爷焦急的喊声:“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晓野听到声音,跑到窗户前回应。
“管家爷爷我在这里。”
转身朝沈池安挥手道别,“叔叔,我要走啦,谢谢你的水果,很好吃,画也很好看。”
沈池安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叔叔我可以走大门吗?我爬不上去。”
“随你。”
得到回答,晓野放心了。
走了几步停下脚步,扭过头:“叔叔,你以后不要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啦,外面的水果很甜。”
说完,她不等沈池安回答,哒哒哒跑下楼。
沈池安看着她的身影消,目光又落回桌上几个被磕坏的水果。
喉结滚动,久违的有了点食欲。
他拿起桌上的美工刀,这次不是对着自己的手臂。
而是削起水果。
……
管家在门口着急的等着晓野出来。
“我的小祖宗,你可吓死我了。
好端端的你怎么跑到隔壁去了?”
晓野当然不能说自己想偷果结果摔下墙的事。
只是含糊的说,“我见他们后院好多水果没人吃,就来问问能不能给我尝尝,叔叔人很好不仅给我水果吃,还给我看了他的画。”
管家愣了一下“你说这房子的主人请你吃水果了?”
“对啊,怎么了?”
问题可大了。
他在这里好几年了,都没见过这别墅的主人。
要不是平时有钟点工来打扫卫生,他还以为是空房子。
“这家主人性格很孤僻,小姐以后还是不要随便过来。”
“没有啊,叔叔人很好的,他只是生病了。”
没错是病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他手臂那么多划痕她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到,更何况还有一道新伤。
“那更不能过来了,这种人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