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后院的老槐树下,塑料凳被晒得发烫。林墨用纸巾擦了擦凳面,把最后一块绿豆糕推到苏语面前。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白大褂的袖口上,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倒生出几分难得的慵懒。
“建国叔,你这茶泡得够劲儿。”苏语嘬着玻璃杯沿,看李建国把紫砂壶里的残茶倒在树根下。老头今天难得没穿警服,花衬衫配军绿色短裤,手里还盘着串包浆浑厚的核桃。
李建国哼了声,往林墨杯里续水:“下周争取休个年假,去水库钓两天鱼。”
“得了吧,”林墨轻笑,“上回你说去钓鱼,结果在鱼塘边蹲到嫌疑人落网,鱼竿都没开封。”
李建国刚要反驳,裤兜里的手机突然炸响。急促的铃声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三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
“喂?”李建国接电话的手青筋跳了跳,“……什么位置?……好,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护城河下游,发现个行李箱,钓鱼的报的警,说看着不对劲。”
苏语立刻把绿豆糕塞进嘴里,拽起林墨的白大褂下摆:“墨哥,装备在车上。”
林墨站起身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玉佩。那是块成色普通的和田玉,据说是他爷爷留下的,自打戴上后,总能在某些时刻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他抬头望了眼天边,刚才还亮堂的日头被云层遮了大半,空气里陡然多了层湿冷的黏腻。
警车碾过护城河边的碎石路时,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几个穿着救生衣的联防队员在浅水区来回踱步,岸边蹲着个戴草帽的老头,手里还攥着根海竿,脸色发白。
“李队。”辖区派出所的小张跑过来,指了指水边那个半沉半浮的物体,“就是那个箱子,钓友早上六点多发现的,说看着像高档货,捞上来一看锁得死紧,撬开条缝……”他咽了口唾沫,“看见点红的,赶紧报了警。”
林墨蹲下身,苏语已经打开了勘查箱。箱子是深绿色的硬壳材质,边角有金属包边,表面印着个跃起的鱼形logo。林墨指尖碰了下箱体,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往上爬,他忽然皱了皱眉,往箱子锁扣处瞥了眼——那里似乎萦绕着一缕极淡的、近乎透明的白雾。
“这箱子……”李建国蹲在旁边,眼神沉了下来,“是‘渔者’牌的限量款,去年只出了三百个,专给钓鱼佬设计的,防水抗压,一个得小两千。”
苏语正在拍照:“捞上来的时候是锁着的?”
“对,锁是特制的,我们没敢硬撬。”小张指了指箱底,“底部有拖拽痕迹,像是从岸边滑下去的。”
林墨没说话,他盯着箱子把手处那团白雾,忽然听见个模糊的声音,像人被捂住嘴在哼唧。他指尖在箱面上敲了敲,声音顿了顿,随即变成更急促的呜咽。
“里面有东西。”林墨抬头,“苏语,准备开箱工具。”
特制锁在专业工具下没撑过三分钟。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林墨按住箱盖,示意其他人退后。苏语举着相机对准箱口,李建国的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喉结动了动。
箱盖被掀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河水腥气的腐味涌了出来。苏语下意识偏过头,林墨却已经戴上了手套,目光落在箱子里的东西上——那是一具被折叠起来的男性尸体,穿着钓鱼专用的速干衣,四肢被尼龙绳紧紧捆着,口鼻里塞着成团的纱布。
就在尸体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林墨眼前的白雾突然凝聚起来,化作个模糊的中年男人身影。男人穿着和尸体一样的速干衣,胸口有个明显的破洞,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又低头看了看箱子里的自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别看。”林墨低声对苏语说,同时伸手挡住她的视线。他知道苏语胆子大,但这场景确实瘆人。
“墨哥?”苏语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空荡荡的空气。她知道林墨的特殊能力,每次他露出这种凝重又带着点悲悯的眼神,就说明“那位”来了。
李建国已经开始指挥现场:“小张,联系水警,扩大搜索范围,看看有没有其他物证。技术队,勘查岸边脚印,尤其是泥地这块。”他转向林墨,“怎么样?”
“死者男性,年龄大概在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林墨的手指悬在尸体上空,没敢直接触碰,“死亡时间初步判断超过七十二小时,具体得回去解剖。体表有多处钝器伤,致命伤应该在胸口——”他顿了顿,看向那团还在颤抖的鬼魂,“肋骨断裂,刺穿了肺叶。”
鬼魂似乎听见了他的话,猛地扑过来,手指穿过林墨的肩膀,指向自己的胸口,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强调什么。林墨皱眉,捕捉到他涣散瞳孔里闪过的一个画面——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举着根钓鱼竿,竿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说凶器可能是钓鱼竿?”林墨轻声自语,又觉得不太对。钓鱼竿怎么能造成肋骨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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