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门，北岸圣 第7章 密函惊变

葬魔渊外十里处的一片松林中，韩默蹲下身，仔细检查被林雨嫣击晕的三名青云宗弟子。夕阳透过针叶间隙斑驳地洒在地上，为三人青白色的宗袍镀上一层金边。

你下手太重了。韩默探了探其中一名女修的脉搏，眉头微蹙，这个至少要昏迷一天。

林雨嫣倚在一旁的古松上，发梢的暗红色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从三人身上搜出的储物袋：我已经很克制了。若是以前的我，他们连全尸都留不下。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韩默心头一紧。他抬头看向妹妹，发现她幽冥瞳中的红光比从前更加明显，眼白部分已经泛着淡淡的血色。圣女传承的影响似乎比想象中更深。

找到了什么？他转移话题，走到林雨嫣身边。

林雨嫣抖开一个储物袋，倒出几瓶丹药、几枚符箓和一块青色玉牌：普通补给，没什么特别的。她又打开第二个，这个有点意思。

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简滚落在地。韩默拾起，神识一扫，面色顿变：这是...给青云宗主的密函！

玉简中的内容令人震惊——修真界七大宗门已秘密结盟，准备在三日后的天元论道大会上联合发难，逼凌霄阁交出二十年来各派失踪弟子的下落。更惊人的是，密函中提到凌霄阁禁地可能关押着一位重要囚犯，各派怀疑与玄天宗覆灭有关！

父亲...韩默手指微微发抖，赵无极说的竟然是真的...

林雨嫣凑过来，幽冥瞳扫过玉简：天元论道大会...我记得是十年一度的修真界盛事，各派都会派核心弟子参加。

正是。韩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且今年轮到青云宗主办。他看向地上昏迷的三名弟子，他们应该是被派来查探葬魔渊异动的先遣小队。

林雨嫣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魔教圣女特有的冷艳：哥哥，我有个主意。

韩默立刻会意：你想伪装成他们混入大会？

聪明。林雨嫣轻点其中一个女修的面容，这女子与我身形相仿，用千幻诀易容不难。关键是...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幽冥瞳无法伪装。

韩默思索片刻：青云宗以木系功法闻名，你可以用魔气模拟青木属性。至于眼睛...就说修炼走火入魔导致的异变。

林雨嫣摇头：太牵强。不如...她突然伸手按在那女修额头，幽冥瞳红光大盛。片刻后，女修的眼皮微微颤动，竟也泛起一丝血色！

你对她做了什么？韩默惊问。

暂时性的血瞳术林雨嫣收回手，能让她眼睛变红三天，足够我们利用了。等她醒来，只会以为自己中了葬魔渊的魔气侵蚀。

韩默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绝妙的主意，但妹妹操纵他人身体的手段让他隐隐不安。这已经超出了正道的范畴，完全是魔教做派。

那这两个呢？他指向另外两名男修。

林雨嫣眼中闪过一丝冷酷：杀了最保险。

不行！韩默断然否决，打晕藏起来就行。我们复仇的对象是凌霄阁，不必滥杀无辜。

林雨嫣的幽冥瞳微微闪烁，似乎在挣扎。最终，她呼出一口浊气，眼中的红光稍敛：好吧，听哥哥的。

韩默松了口气，赶紧将两名男修搬到一处隐蔽树洞中，设下禁制确保他们短时间内无法逃脱。回来时，林雨嫣已经换上了那名女修的青色宗袍，正对着水镜调整面容。

怎么样？她转头问韩默，声音竟也变得与那女修有八分相似。

韩默惊讶地发现，不仅是面容和声音，连气质和姿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林雨嫣此刻看起来就是个清丽脱俗的青云宗弟子，唯有发梢那抹暗红和眼中的幽冥瞳还能看出端倪。

几乎完美。他由衷赞叹，只是这头发...

林雨嫣掐诀一点，发梢的暗红立刻变为普通的青黑色：小术而已。她指向剩下的一套男装，哥哥也快换上吧。我记得你会一些青木系法术？

略懂一二。韩默点头，当年在玄天宗时，为了陪你练习，我特意学过几手。

提起往事，两人都有一瞬的恍惚。那些年少时光，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韩默迅速换上另一名弟子的装束，用易容术调整了面部轮廓。林雨嫣则帮他模拟出青木属性的灵力波动——魔气的千变万化在此刻展现出惊人优势。

还有这个。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块身份玉牌，我叫柳青丝，你叫陈枫。都是青云宗内门弟子，奉宗主之命查探葬魔渊异动。

韩默接过玉牌挂在腰间：你读取了她的记忆？

片段而已。林雨嫣轻描淡写地说，足够应付一般询问。她顿了顿，不过有个问题——青云宗参会弟子应该互相熟悉，我们很难长时间伪装。

韩默思索道：不必太久，只要混入大会，找到各派联盟的负责人，表明身份即可。若能联合七大宗门对抗凌霄阁，我们的胜算会大很多。

与正道结盟？林雨嫣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诮，哥哥别忘了，我现在算是半个魔教中人。那些名门正派见到幽冥瞳，第一反应肯定是除魔卫道。

韩默一时语塞。妹妹说得没错，修真界对魔教余孽向来是宁杀错不放过。更何况她现在身负圣女传承，一旦暴露，很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那...我们只暗中观察，伺机行动。他妥协道，重点是确认父亲是否真的被关在凌霄阁禁地。

林雨嫣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玉简中提到的天元论道大会在三日后举行，但地点在哪里？

韩默连忙重新查看密函，脸色变得古怪：...在凌霄阁。

什么？林雨嫣的幽冥瞳骤然收缩，七大宗门联盟，却要去凌霄阁的地盘发难？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除非...韩默若有所思，他们已经有了对付赵天罡的把握。密函中提到，青云宗主最近得到了一件克制玄天鉴的宝物...

林雨嫣冷笑：愚蠢。玄天鉴若真与幽冥镜融合，除非元婴大圆满，否则根本无力抗衡。

所以我们更要去。韩默坚定地说，若各派联盟失败，赵天罡的势力将更加稳固，我们再想救出父亲就难上加难了。

林雨嫣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抚上韩默的脸颊。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他一怔，但很快发现妹妹是在用魔气帮他完善易容的细节。

好了。她后退一步，满意地打量自己的作品，现在你看起来完全是个青云宗弟子了。

韩默借水镜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剑眉星目，气质儒雅，与原本冷峻的形象大相径庭。他试着运转青木灵力，周身立刻泛起淡淡的绿色光晕，毫无破绽。

我们走吧。林雨嫣——现在是柳青丝了——整了整衣襟，青云宗的集合地点在百里外的落霞坡，日落前必须赶到。

...

夕阳西沉时，二人抵达落霞坡。这里已有二十余名青云宗弟子等候，见到他们归来，一名中年修士立刻迎上：

柳师妹，陈师弟，怎么去了这么久？葬魔渊可有异动？

林雨嫣行了一礼，声音温婉：回刘师叔，葬魔渊魔气翻涌，确有异常。我们深入探查时不慎被魔气所伤，耽搁了时间。她指了指自己泛红的眼睛，弟子一时不察，竟着了道。

刘师叔仔细查看她的眼睛，面色凝重：果然是魔气侵蚀！快去找药堂长老解毒。其他人立刻启程，务必在子时前赶到凌霄阁！

韩默心中一动。听这意思，青云宗大队人马是要连夜赶往凌霄阁，看来论道大会前的暗流比他想象的更急。

一名药堂长老过来为林雨嫣检查，她巧妙地将体内魔气伪装成被侵蚀的状态，轻易骗过了对方。服下几颗清心丹后，两人被安排到队伍中段，随大队出发。

趁着夜色赶路的间隙，韩默通过神识传音与林雨嫣交流：〈青云宗这次出动了不少精英，光是金丹后期就有五位。〉

林雨嫣目不斜视地前行，神识回应却清晰可闻：〈不止。我感应到至少两名元婴初期修士隐藏在队伍中，应该是用了隐匿符。看来各派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你觉得他们真有对付赵天罡的办法？〉

〈难说。〉林雨嫣的思绪带着几分讥讽，〈正道修士总喜欢高估自己的准备。不过...〉她顿了顿，〈若真如密函所说，有克制玄天鉴的宝物，或许有一线希望。〉

韩默偷瞄了一眼妹妹的侧脸。在月光下，她伪装的面容清丽脱俗，唯有那双幽冥瞳泄露着真实身份。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当年玄天宗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师妹，心头一阵刺痛。

〈哥哥在想什么？〉林雨嫣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

〈没什么。〉韩默收回思绪，〈只是在想，若各派联盟真能重创凌霄阁，我们救出父亲的机会就大得多。〉

林雨嫣没有立即回应。过了一会儿，她的神识才轻轻传来：〈哥哥，若...若我们找到父亲，却发现他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你会失望吗？〉

韩默一愣：〈什么意思？〉

〈二十年囚禁，谁知道赵天罡用了什么手段。〉林雨嫣的思绪冰冷如刀，〈母亲记忆中，父亲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但再硬的钢铁，也经不起二十年煎熬。〉

韩默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不敢深想，也不能深想。无论父亲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要把人救出来。这是为人子者最基本的责任。

似乎感受到他的决心，林雨嫣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又迅速放开。这个小动作被前面的一名弟子瞥见，对方立刻露出暧昧的笑容：

陈师兄和柳师姐的感情真好。

韩默尴尬地咳嗽一声，林雨嫣却落落大方地微笑：让师弟见笑了。

那弟子还想打趣，突然队伍前方传来一声低喝：噤声！前方三里就是凌霄阁哨卡，所有人收敛气息，按计划行事！

队伍立刻安静下来，每个人都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韩默和林雨嫣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远处，凌霄阁的轮廓在月色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而他们，正主动走入这头巨兽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