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玄雷谱 第54章 决绝的沉默

同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荒凉的河滩上，只剩下苏茹独自一人，以及远处洼地阴影中，那几道沉默而警惕的身影。

空气仿佛凝滞了，只有风声呜咽，如同低泣。

苏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来自阴影深处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地锁定了她。她没有再看向那个方向，只是低着头，机械地揉着其实并无大碍的脚踝，内心却如同翻江倒海。

她留下了。她为自己，也为对方，争取到了这短暂而危险的独处时间。可是，接下来呢？她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走过去？相认？询问他这三年的经历？然后呢？劝他自首？还是……帮他逃离？

无论哪一种，似乎都是她无法承受之重。

就在她心乱如麻，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力逼疯时，一个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她记忆中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声音，如同耳语般，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为什么？”

只有三个字。没有称呼，没有寒暄，直接、冰冷，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苏茹的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阴影方向。他……他主动开口了？用的是传音入密？他的修为……果然已经远超自己想象！

为什么？他在问她为什么选择沉默？为什么独自留下？

为什么？

苏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该如何回答？说是因为对宗门不公的微弱质疑？还是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微不可闻的叹息，同样以微弱的灵力传音回去：“陈……陈师兄……你……你真的还活着……”

这句话出口，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在眼眶中打转。

阴影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那个称呼，也勾起了陈宵某些久远的回忆。但很快，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过去的陈宵，已经死在龙骸渊了。”

苏茹的心，如同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刺痛莫名。

“现在离开，忘记你看到的一切。”陈宵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波动，“这对你，对我，都好。”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刀锋，切割着苏茹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他没有相认的打算，更没有寻求帮助的意思。他只是在警告，在划清界限。

“可是……宗门……他们在查龙骸渊的事……”苏茹忍不住说道，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与我无关。”陈宵打断她，语气愈发冰冷，“我的路，我自己会走。你的路，也在你自己脚下。选择沉默，是你做出的决定。那么，就让它彻底沉默下去。”

他的话，堵死了苏茹所有想说的话。是啊，她选择了沉默，就等于选择了站在宗门律令的对立面。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至少在此事上。

一种巨大的失落和无力感将她淹没。她看着那片深邃的阴影，仿佛能看到那双变得冰冷而坚定的紫金色瞳孔。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这三年的时光，更是龙骸渊那无尽的绝望与仇恨，是身份的天壤之别，是再也无法交汇的道路。

“我……”苏茹还想说什么。

“时间到了。”陈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你的同门在前面等你。走吧。”

说完，阴影中的气息彻底沉寂下去，那道一直锁定着她的目光，也骤然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紧张过度产生的幻觉。

苏茹呆立在原地，看着那片空荡荡的阴影，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她知道，他走了。带着他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洼地，融入了更深的夜色。

他甚至连一句“保重”都没有说。

决绝，而彻底。

夜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带来刺骨的冰冷。她站在原地，许久许久，直到前方传来同门催促的呼喊声，才恍然惊醒。

她最后望了一眼那片早已空无一人的阴影，咬了咬牙，擦干眼泪，转身向着同门的方向，踉跄着追去。

脚步沉重，心更沉。

这一次分别，或许就是永诀。

她选择了沉默，也选择了将那个曾经惊才绝艳的陈师兄，那个从地狱归来的身影，永远埋藏在心底最深处。

这是她的抉择。而陈宵，也走向了他注定充满荆棘与雷霆的复仇之路。

两条线，短暂交汇后，再度分离，奔向截然不同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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