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不诡事 第282章 琥珀囚魂

拉脱维亚西部，波罗的海沿岸的古老渔村“琥珀湾”，以时常风暴肆虐和能冲刷出珍贵琥珀闻名。林夕，一位才华枯竭、陷入抑郁的玻璃艺术家，受邀到此地担任驻地艺术家，希望海边的孤寂与琥珀的光泽能重新点燃她的灵感。她住在村边一栋属于赞助人、面朝黑色沙滩的孤零零木屋里。

首日黄昏，林夕在海滩散步，寻找可能嵌入琥珀的灵感。风暴将至，天色晦暗。她踢到一块被海浪磨圆的深色琥珀，拳头大小，异常沉重。拾起对光细看，琥珀内部并非空无一物，也没有古生物，而是封存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暗影。更诡异的是，琥珀核心处，似乎嵌着一枚极小、却结构清晰的人类指骨。

当林夕的指尖触碰到琥珀冰凉的表面时，那内部的暗影骤然收缩，然后猛地撞向琥珀内壁，仿佛要破壳而出！同时，林夕感到眉心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无形的针扎透。她失手将琥珀掉落在地，踉跄回屋。对镜自查，眉心皮肤完好无损，但皮下却隐隐透出一个极小的、如同琥珀内部那指骨形状的深色斑点。

村民多是沉默寡言的渔民，对林夕这个外乡艺术家敬而远之。唯有年迈的旅店老板克里什亚尼斯，在送餐时会多看她几眼，眼神复杂。他警告林夕风暴天不要靠近“哭泣崖”，并含糊地提及“海老人”不喜欢外人动他的“收藏品”。赞助人派来的助手，一个名叫玛尔塔的年轻本地女孩，活泼热情，却总在交谈中巧妙地将话题引向林夕的过去、她的遗憾和未完成的作品。

林夕发现，村民似乎有一种共同的癖好：收集琥珀。但他们的收藏品大多色泽暗淡，内部常含有各种难以辨认的、令人不安的杂质，像是腐烂的昆虫碎片或某种矿物结晶。玛尔塔得意地向林夕展示她祖父传下的一块大琥珀，里面封存的东西让林夕脊背发凉——那是一个清晰可辨的、扭曲的婴儿轮廓。

林夕眉心的斑点逐渐扩大，颜色加深，变成一枚清晰的、深褐色的小指骨印记。她开始被剧烈的偏头痛折磨，幻觉也随之而来：耳边总萦绕着海浪拍岸声中夹杂的、细微的哭泣和哀求；工作时，熔化的玻璃液里会突然浮现出痛苦的人脸；深夜，她会无意识地在素描本上画满各种被困在透明物质中的挣扎人形。

她在木屋壁炉旁发现了一块松动的砖，后面藏着一本前任驻场艺术家（一位最终神秘发疯自杀的诗人）的日记。日记充满了癫狂的呓语，揭示了一个恐怖真相：“琥珀湾”崇拜一位名为“海老人”的古老存在，它并非海神，而是“囚禁”与“保存”的化身。村民向它献祭——并非杀死，而是通过一种邪恶仪式，将活人的“灵魂印记”或部分生命精华剥离，封入特制的“活琥珀”中。这些“魂珀”被献给“海老人”，以换取捕鱼丰收和村庄免受风暴侵袭。而被剥离者，虽**存活，却逐渐失去情感、记忆，最终变成行尸走肉。外来的艺术家、诗人等情感丰富者，是制作上等“魂珀”的最佳原料。赞助人的真实目的，就是为“海老人”提供高质量的“藏品”。

林夕感到彻骨冰寒。她的艺术灵感、她的情感，甚至她的灵魂，都成了目标。她想立刻离开，但风暴季来临，渡轮停航，道路被淹。她成了瓮中之鳖。

日记末尾，用颤抖的笔迹描绘了一个名为“碎珀”的绝望仪式：需要“自由之风”（从远离海岸、不受“海老人”影响的内陆吹来的风中所采集的“气息”，需用特殊容器密封）、“悔恨之泪”（一位曾参与制作“魂珀”但心生悔意者的眼泪），以及“自我放逐的决心”（标记者彻底放弃一切与此地相关的联系、记忆乃至部分人格的决绝意志）。仪式需在“海老人”力量因新祭品而活跃的暴风雨之夜，于“哭泣崖”上进行。

“自由之风”虚无缥缈。“悔恨之泪”可能指向旅店老板克里什亚尼斯，他年轻时可能参与过什么。林夕用计获取了他谈起失踪儿子时滴落的泪水。“自我放逐的决心”最为残酷，这意味着可能永久损伤她的艺术灵魂。

风暴之夜，玛尔塔和几个村民来到木屋，笑容甜美却眼神冰冷，邀请林夕去参加“迎接海老人恩赐”的仪式。林夕知道最后时刻到来。她偷偷带上收集的“风”（一个密封的空瓶）和“泪”（浸透泪水的手帕），随他们前往狂风呼啸、恶浪拍岸的“哭泣崖”。

崖顶已聚集村民，中间燃着诡异的绿色火焰。赞助人也在，他手中托着的，正是林夕那天捡到又掉落的那块巨大“活琥珀”，里面的暗影正在疯狂冲撞。仪式开始，村民吟诵古老咒文，林夕感到眉心的印记灼热，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要被抽离。

在彻底失去自我前，林夕做出了选择。她砸碎手中的瓶子（象征性的“自由之风”），将那块泪湿的手帕扔进绿色火焰（火焰爆燃），然后对着狂风巨浪嘶喊：“我放弃！我的色彩！我的记忆！我的痛苦和快乐！都拿去吧！但这躯壳里的，你休想得到！” 这决绝的“自我放逐”，包含着一位艺术家对自身本质最彻底的否定。

仪式被打断。“活琥珀”裂开一道缝，里面的暗影尖啸着逸出，融入风暴。村民一片混乱。林夕眉心的印记碎裂般剧痛，然后淡化，但留下了一道细微的、永久的疤痕。

风暴稍歇，林夕趁乱逃走。后来她得知，赞助人失踪，部分村民变得痴傻。

林夕回到了城市，再也无法进行艺术创作。她的灵感、她的情感核心仿佛真的随着那声喊叫被抽空了。她换了一份与艺术无关的枯燥工作，生活平静。

多年后，她在一次拍卖会上，看到一件备受追捧的、由新锐艺术家创作的琥珀装置艺术。那艺术品美丽却令人不安，核心是一块封存着某种暗影的琥珀。艺术家声称其灵感来自“波罗的海古老传说”。林夕靠近观看时，她眉心那道早已愈合的疤痕，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熟悉的悸动，仿佛与琥珀中的暗影产生了遥远的共鸣。而那位年轻的艺术新星，正站在不远处，对她露出一个与当年玛尔塔极为相似的、甜美而空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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