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洛伐克高塔特拉山脉深处,有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庄「维德拉」(意为阴影)。林夕作为一名才华横溢但内心充满自我怀疑的年轻大提琴手,来到这里的艺术家疗养中心,希望静谧的山林能治愈她的创作瓶颈和情感创伤。疗养中心由一对来自大城市的年轻夫妇——心理学家马库斯和他的舞蹈家妻子索菲亚——经营,他们理念先进,氛围看似开放包容。
抵达当晚,林夕被安排在一间能俯瞰密林山谷的房间。深夜,她被一阵若有若无、却直抵灵魂深处的旋律惊醒。那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乐曲,音调古怪,仿佛由风穿过枯骨、岩石摩擦与某种沉重叹息混合而成。她鬼使神差地拿起身边的大提琴,试图模仿那旋律拉出一个音符。琴弓刚接触琴弦,甚至还未发出完整的声音,她左侧肋骨下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被无形的冰锥刺穿。
她撩起睡衣,惊恐地看到肋骨间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个深紫色的、如同瘀伤般的印记,形状模糊,但隐约像一张扭曲的、没有嘴唇的嘴。与此同时,窗外漆黑的森林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瞬间睁开,闪烁着幽绿的光芒,齐刷刷地「望」向她的窗口,那诡异的旋律也随之戛然而止。
村庄弥漫着一种深沉的、近乎麻木的平静。村民们面容粗糙,沉默寡言,对林夕这样的外来艺术家似乎习以为常,却又保持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距离感。只有疗养中心的清洁工,一个名叫巴尔博拉的驼背老妇,在打扫林夕房间时,会用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夕,偶尔嘟囔着破碎的词语:「山在听……它喜欢新鲜的声音……小心你的‘心声’(srdcie-zvuk)……」
林夕询问马库斯和索菲亚关于那夜旋律和印记的事。马库斯用专业的口吻将其解释为「高原反应引发的急性焦虑躯体化症状」,建议她进行放松治疗。索菲亚则热情地邀请她参与即兴舞蹈工作坊,称能「释放被压抑的自我」。但林夕注意到,当她提及那旋律时,索菲亚优雅的手指会有一瞬间的僵硬。
林夕肋骨下的印记不仅没有消失,颜色反而日渐加深,轮廓愈发清晰——那确实是一张渴望吞噬什么的嘴。刺痛感变为一种持续的、阴冷的吮吸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透过那个印记,缓慢汲取她的精力、她的情绪,尤其是那些阴暗的想法:对自身才华的怀疑,对前任的怨恨,深藏的恐惧。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拉起熟悉的乐章时,音符会不由自主地扭曲、变调,融入那晚听到的诡异旋律的碎片,音乐变得充满痛苦和绝望的魅力,这让她既恐惧又隐隐感到一种病态的兴奋。
她开始做重复的噩梦,梦见自己沉入一个巨大的、由山体内部空洞形成的共鸣腔,她的心跳、呼吸、琴声都在里面被无限放大、扭曲,最终被一个庞大的、沉睡的阴影所吸收。
她在村庄废弃的小教堂图书馆里,找到一本以拉丁文和古斯洛伐克语混杂写成的、关于当地传说的手抄本。书中提到了一个名为「山之心影」(Tieň Srdca Hory)的古老存在。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妖魔,而是山脉本身积累的亘古寂静与回声的具象化化身。它憎恶一切鲜活、独特的声音,渴望用其「填充」自身的虚无。它会用无形的「回响之触」标记那些内心充满矛盾声音(才华与怀疑、爱与恨交织)的灵魂,尤其是艺术家,慢慢吸食他们的创造力与情感,直到其内心只剩下空洞的回声,成为山影的一部分。书中记载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静默之契」仪式,村民会定期献上拥有「美妙心声」的个体(通常是外来者或不合群者),以换取村庄表面的安宁与丰收。
所谓的艺术家疗养中心,根本就是一个筛选和圈养祭品的陷阱!马库斯和索菲亚,正是这个古老恐怖与现代心理学结合的、高效的「牧羊人」。
林夕在手册残页中,找到了一段关于「断绝回响」的凶险土方法。需要三样东西:「哑石之心」(一种深埋地下、能吸收一切声音的奇特矿石)、「窃声者的悔恨」(从自愿承担标记转移责任的人身上获取的、饱含痛苦悔恨的泪水),以及「自我的无声尖叫」(标记者在极度恐惧中,于内心发出却绝不形于外的呐喊所凝聚的「意念」)。方法是在「山影」力量最盛的月晦之夜,于村庄古老的「回声石圈」内,将「哑石」碾碎涂抹于印记之上,同时服下混合了「悔恨之泪」的药剂,并在内心完成「无声尖叫」,以此欺骗「山影」,让它认为标记者已「内化寂静」,成为同类。手册警告,此法极度凶险,可能导致灵魂永久损伤或彻底迷失。
林夕开始秘密准备。她在老妇巴尔博拉隐晦的指点下,于一处废弃矿坑深处找到了指尖大小的一块「哑石」,触手冰冷,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的声音波动。「窃声者的悔恨」最为困难,谁会是那个「自愿」承担转移的人?她注意到马库斯偶尔会流露出对索菲亚近乎狂热的爱恋之外的一丝疲惫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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