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也无法完全驱散所有角落的阴影。林夕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租住的旧公寓楼时,已是深夜。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几天,无人修理,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只有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旧楼房特有的潮气,还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味,像是某种劣质线香燃烧后的残留。
他对这种味道有些敏感,不由得皱了皱眉。经过三楼邻居门口时,那扇总是紧闭的防盗门底下缝隙里,透出一点摇曳的、不正常的光晕,不是电灯光,更像是烛火。那诡异的甜香味正是从这里飘散出来的。林夕记得这户住的似乎是一个很少出门的独居老太太,行为有些古怪。他没多想,加快脚步回到了四楼自己的家。
冰冷的水扑在脸上,暂时驱散了睡意。林夕看着镜中自己疲惫的脸,最近工作压力巨大,项目截止日期迫在眉睫,他已经连续熬了几个通宵,神经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也许是因为过度疲劳,他总觉得这几天夜里睡得极不安稳,耳边老是听到一些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用指甲在轻轻刮挠墙壁,又像是极轻的、拖着脚步的走路声在门外走廊来回移动。每次他惊醒凝神去听,声音又消失了,只剩下自己过快的心跳。
第二天晚上,怪事开始升级。林夕被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吵醒。声音很轻,却极具穿透力,仿佛就在他的卧室门外,甚至……就像有人背靠着他的房门在哭。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听得人心里发毛。
林夕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悄悄下床,赤脚走到门边,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走廊空无一人。声控灯依旧不亮,只有远处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散发着幽光。那哭声也在他开门的瞬间,戛然而止。
一切死寂。只有那诡异的甜香味,似乎比之前更浓郁了一些。
他退回房间,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冷汗浸湿了背心。是幻听吗?因为压力太大?
第三天,警方来了。三楼那个独居的老太太死了。发现她的是定期来送食物的社区社工。报警后,破门而入的警察甚至有几个当场吐了出来。
林夕下班回来时,正好看到盖着白布的担架被抬下来。白布下勾勒出的轮廓十分扭曲,不似人形。楼道里拉起了警戒线,浓重的血腥味和那股诡异的甜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极端不适的气味。几个警察脸色惨白地在低声交谈,零碎的词语飘进林夕耳中:“……太惨了……”“……皮……被剥了……”“……自己怎么可能……”
自杀?剥皮?林夕感到一阵寒意窜上脊背。他想起夜里那绝望的哭声。
接下来的几天,整栋楼都被一种恐慌的情绪笼罩。关于三楼老太太的恐怖死状和各种流言蜚语在住户间悄悄传播。有人说老太太信了什么邪教,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献祭仪式时出了差错;有人说她早年害死过别人,这是冤魂来索命;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在深夜听到三楼传来唱戏的声音,像是皮影戏的调子。
林夕的睡眠质量变得更差。他开始频繁做噩梦,梦里总有一个穿着旧式戏服、身形模糊的女人背对他,唱着咿咿呀呀、凄婉诡异的戏文,她的脚下是一片浓稠的、蠕动的黑暗。而醒来时,他有时会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出现几道淡淡的、莫名其妙的红色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轻轻刮过。
他试图告诉自己这只是压力过大导致的梦游或自残,但内心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周五晚上,项目终于暂时告一段落。同事阿强和小薇约林夕出去喝酒,想让他放松一下。几杯酒下肚,在喧闹的音乐和朋友的调侃中,林夕暂时忘却了烦恼。小薇是对林夕有好感的一个女孩,借着酒意,她靠得林夕很近,言语动作也愈发大胆暧昧。林夕有些招架不住,阿强则在一边起哄。
深夜,林夕带着几分醉意回到公寓楼。那股甜香味似乎无处不在。走到三楼时,他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三楼那扇出事的房门已经被贴上了封条,但在门旁的墙壁上,不知被谁用红色的、像是口红的东西,画了一个极其古怪的符号——像一个扭曲的人形,又像是一种抽象的戏剧脸谱。
林夕盯着那个符号,只觉得头晕目眩,那符号仿佛在他眼前微微蠕动起来。醉意和连日的恐惧混合在一起,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他伸出手指,颤抖着,想要去触碰那个符号。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墙壁的瞬间,三楼走廊尽头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笑声——是一个女人的轻笑,带着说不出的恶意和诱惑。
林夕猛地缩回手,酒醒了大半。他惊恐地望向走廊尽头,那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他不敢再多停留一秒,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上了四楼。
那一夜,他睡得格外沉,却也格外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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