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林夕被一阵声音惊醒。
不是闹钟,也不是邻居的动静。那声音很轻,很有规律——嗒、嗒、嗒——像是有人在楼下客厅里踱步,穿着硬底的皮鞋。
他屏住呼吸,心跳在寂静中格外响亮。这栋老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住,自从奶奶上月去世后。
嗒、嗒、嗒。
声音还在继续,不紧不慢,从客厅这头走到那头,再走回来。
林夕摸出手机,指尖发颤地打开监控APP。奶奶晚年独居,他在客厅装了个摄像头。
画面加载出来,昏暗的客厅里空无一人。但声音还在继续——嗒、嗒、嗒——清晰地从楼下传来。
就在这时,监控画面边缘,靠近楼梯的地方,一双黑色的旧式皮鞋映入眼帘。它们整齐地并排摆在那里,像是刚刚被人脱下来。
林夕的血都凉了。那是奶奶的鞋,他明明记得已经和其他遗物一起烧掉了。
第二天,林夕顶着黑眼圈去上班。他在市档案馆做文献修复师,工作枯燥但安静,适合他这种性格内向的人。
“小林,脸色这么差,没事吧?”同事老陈关切地问。
“没事,昨晚没睡好。”林夕勉强笑笑。
午休时,他在档案馆的地下库房整理一批刚接收的旧物。这些都是从一座即将拆除的老洋房里搬来的,主人是个独居老人,去世后没有继承人。
在一个褪色的皮鞋盒里,林夕发现了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开第一页,是张黑白全家福,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个小男孩,站在一栋洋房门前。照片背面写着:“民国三十七年,于霞飞路宅邸。”
林夕的手抖了一下。霞飞路就是现在的淮海路,那栋老洋房,正是他奶奶生前住的地方。
他继续翻看相册,越看越心惊。照片里的人穿着民国时期的服饰,背景都是那栋洋房的不同角落。最后几页,照片变成了彩色,是不同年代的全家福,从七八十年代到近几年。奇怪的是,每张照片里都有人被刻意剪掉或者涂黑。
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在相册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小男孩的独照。照片已经泛黄,但男孩的脸清晰可见——那眉眼,那神态,竟然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我的小云深,周岁留影。”
林夕不叫云深,他叫林夕。奶奶说这个名字是她取的,意思是“林间的夕阳”。
那天晚上,林夕带着相册回到老房子。他决定仔细检查奶奶的遗物,找出线索。
在奶奶的梳妆台最底层抽屉里,他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木盒。盒子很旧,雕花精细,像是民国时期的东西。他找来工具撬开锁,里面是一叠发黄的信纸和几张地契。
信纸上的字迹娟秀,和相册上的一样。开头的称呼是“亲爱的云深”,落款是“永远爱你的母亲”。
“母亲?”林夕喃喃自语。奶奶从未提过她有孩子。
他继续读信,越读越心惊。这些信写于1948年到1949年间,是一个母亲写给远在海外留学的儿子的。信中充满牵挂和不舍,还提到家族准备离开大陆的计划。
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1949年5月,字迹潦草,充满焦虑:
“云深我儿,局势危急,我们恐不能按计划与你汇合。若你日后归来,切记霞飞路宅邸东侧书房壁炉后有暗格,内有家族重要物事。勿忘根本,叶落归根。母字。”
林夕抬头看向书房方向。这栋老房子确实有个封存多年的壁炉,在东侧书房。
他走进书房,挪开沉重的书架,露出后面的壁炉。多年不用,里面积满灰尘。他伸手摸索,果然在侧壁找到一块松动的砖块。
取出砖块,后面是个小小的空间,放着一个油布包裹。
林夕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本厚厚的账本和一些文件。翻看内容后,他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林家1949年前在上海的产业记录,包括银行账户、地契、股权证明,价值惊人。
账本最后一页贴着一张发黄的剪报,是1949年6月的一则新闻:“霞飞路林宅昨夜突发大火,林家三口不幸罹难。”
林家三口?林夕皱眉。如果全家都死了,那奶奶是谁?他又是谁?
就在这时,楼下又传来了脚步声——嗒、嗒、嗒——这次更加清晰,更加急促。
林夕屏住呼吸,慢慢走到楼梯口向下看。
客厅里空无一人,但那双黑色旧皮鞋不见了。
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流下。他缓缓下楼,每一步都轻得像猫。
声音是从奶奶生前住的卧室传来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林夕推开门,看见梳妆台前坐着一个人影。穿着深色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对着镜子梳头。
是奶奶。
她缓缓转过头,脸上带着林夕从未见过的冰冷表情:“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林夕吓得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奶、奶奶?”
“我不是你奶奶,”女人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也不是林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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