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都不行?”
吴所畏气笑了,他盯着池骋那张阴得快滴水的脸,胸口那股火蹭蹭往上窜,压都压不住。
“池骋,有病治病,别拿我撒气。我是为了钱签协议,但不代表我是你买断的囚犯。明天上午九点,画稿甲方的定金我都收了,你让我鸽子?”
“违约金双倍,我付。”池骋语气硬得像块石头,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这不是钱的事!”
吴所畏一把甩开被攥得生疼的手腕,嗓门直接拔高八度。
“我在圈子里混靠的是信誉!没了信誉以后谁还找我约稿?你是有钱,你能养我一个月、一年,你能养我一辈子吗?”
池骋看着他,眸底像藏着深渊:“我不行吗?”
“快拉倒吧!”吴所畏只当他在发疯。
“张昊轩那些话我都听见了。怎么着,哪天大少爷玩腻了,一脚把我踹开,我到时候工作也没了,人脉也断了,我去天桥底下喝西北风?”
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前排司机缩着脖子装鹌鹑,大气都不敢喘。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这么戳池少的肺管子,每句话都往死穴上怼。
池骋的下颚线紧绷,眼神里的风暴在聚集。
“停车!”吴所畏不想再跟他废话,拍着前面的隔板,“靠边停,我要下车!”
“不准停。”池骋冷冷开口。
“我不干了行不行!”
吴所畏也是个倔脾气,那股为了钱能屈能伸的劲头上来得快,下去得也快。
“三十万我不要了,这伺候人的活儿谁爱干谁干。你现在不停车,我就跳下去!”
他说着真就去抠车门把手。
车速八十迈,这一把要是拉开了,不死也得残废。
“疯子。”池骋低骂一声,猛地探过身去,一把按住吴所畏的手。
“停车!”池骋冲前排吼道。
加长轿车在路边缓缓停下。
吴所畏二话不说,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外面的风冷得刺骨,吹得他那身昂贵的西装猎猎作响。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往不远处的一栋写字楼走去。
那里有地下通道,可以直接穿过街区去地铁站。
身后传来车门重重甩上的声音。
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吴所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这大少爷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甩过脸子?这是追上来要揍人,还是要抓回去关小黑屋?
他加快了脚步,冲进了写字楼的地下车库入口。
“吴所畏!你给我站住!”池骋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道里回荡,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吴所畏充耳不闻,闷头往下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轰鸣。
池骋并没有徒步追下来,而是直接抢了司机的驾驶座,开着那辆加长轿车冲进了地下车库。
刺眼的大灯把吴所畏的身影拉得老长。
这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吴所畏吓了一跳,不得不停下脚步,靠着墙根站住。
车子带着一股劲风,在他身边一个急刹,轮胎在环氧地坪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啸声,留下一道黑色的印痕。
池骋降下车窗,脸色铁青:“上车。”
“我不上。”吴所畏梗着脖子。
“我不想说第三遍。”
池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着,这是他耐心耗尽的前兆,“这里是监控死角,你要是想让我在车里办了你,你可以继续跟我犟。”
吴所畏看了一眼这空荡荡的地下车库。
昏暗的灯光,阴冷的气息,再加上池骋那副要把人吃拆入腹的表情。
好汉不吃眼前亏。
吴所畏咬了咬牙,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先说好,我是去见客户,不是去逃跑。你要是不放心,就在旁边看着,反正你是金主你说了算。”
吴所畏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碎碎念,试图缓和一下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池骋没说话,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朝出口方向驶去。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车子刚行驶到两根巨大的承重柱之间。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把耳膜都要震碎。
不是那种车辆碰撞的声音,而是爆炸。
强烈的气浪瞬间掀翻了周围的几辆空车。头顶上方,原本坚固的水泥天花板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巨大的混凝土块夹杂着钢筋,如同陨石雨一般砸了下来。
整个地下车库都在剧烈晃动,尘土瞬间吞噬了一切视线。
“小心!”吴所畏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
一块足有半吨重的断裂楼板,直直地朝着副驾驶的位置砸了下来。
吴所畏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那个巨大的黑影落下。
要死了。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还没把钱花出去,还没给老家盖新房,这辈子就这么交代了。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立刻到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池骋猛地向右打死了方向盘。
整辆车在失控中横移,驾驶座的那一侧,没有任何遮挡地迎上了那块坠落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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