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茶舍的包间里,环顾四周。这里安静,隔音,私密。周宏伟坐在这里,面对着屏幕上那个可能经过伪装,或者根本不想让他看到真容的勒索者,承受着一步步逼近的死亡威胁…
凶手享受这种掌控的过程。他需要看到猎物的反应。
就像他需要站在警戒线外,看到陈默的反应一样。
观察者。
陈默闭上眼睛,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凶手的侧写:男性,年龄在30-45岁之间,高智商,熟悉金融操作,精通网络技术,有极强的控制欲和表演欲,可能有一定的心理学知识,对“审判”、“净化”有个人化的执念,冷静,谨慎,但自负…他可能就生活在周宏伟的社交圈层里,或者至少,能够轻易地接触到这个圈层的信息。他了解周宏伟,了解林薇,甚至…可能也了解警方的工作方式。
张辰符合大部分特征。但如果是他,他的动机是什么?合伙人的位置,巨大的共同利益…除非,周宏伟的存在,本身对他构成了某种更致命的威胁,或者阻碍了他某个更重要的计划。
苏瑾呢?一个被冷落、可能被背叛的妻子,有充分的动机。但她有能力策划如此复杂的犯罪吗?如果她是主谋,她必然有一个技术能力和心理素质都极强的合作者。
还有谁?那个画廊老板赵伟?他的动机似乎更薄弱。
线索在脑海中碰撞,却始终无法形成一个清晰的图像。
就在陈默感到一丝焦躁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老李打来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
“陈默,回来!有发现!关于那个海外账户的…资金流向,最终指向了一个我们绝对没想到的…慈善基金会!”
“慈善基金会?”陈默一愣。
“对!而且这个基金会的主要资助项目是…儿童心理创伤干预和艺术治疗。”
心理…艺术…
陈默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林薇的心理咨询师身份,和赵伟的画廊!
“基金会负责人是谁?”陈默追问,心跳开始加速。
“名义上的负责人是一个退休的老教授,但实际的主要出资人和幕后推动者…”老李顿了顿,吸了口气,“是张辰的父亲,张明远!一个早就半隐居的金融大鳄!”
张辰!
所有的线索,仿佛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开始向着一个中心点汇聚!
张辰有充分的资源和技术能力。他了解周宏伟的一切,包括公司机密和私人生活(很可能通过某种方式知晓了周宏伟对林薇的纠缠)。他父亲资助的慈善项目领域,与林薇的职业和赵伟的行业产生了诡异的交集。他有动机吗?如果周宏伟的某些行为,触及了他或者他父亲所重视的某些领域(比如,利用权势骚扰女性心理咨询师,在张辰或者他父亲看来,是一种需要被“审判”的“罪恶”)?或者,这背后有更深的、关于公司控制权或者家族利益的争斗?
“立刻申请对张辰的正式调查令!重点搜查他的住所、私人电子设备,以及他与那个慈善基金会的所有往来记录!”陈默语速极快,一边说一边大步向外走去。
“已经在准备了!你赶紧回来!”
陈默坐进车里,引擎轰鸣。他感觉那个隐藏在迷雾后的身影,终于要露出轮廓了。
然而,就在车子驶向市局的路上,他的私人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的加密信息。信息内容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是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拍的,角度像是偷拍。画面中央,是林薇!她坐在自家的沙发上,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地看着镜头方向。她的脖子上,用红色的马克笔,画上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向上扬起的嘴角——
一个鲜红的、充满威胁的“微笑”!
图片下面,是一行文字:
“第二个祭品已选定。审判,即将执行。”
凶手的动作,比他们更快!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因为警方的逼近,变得更加猖狂!他直接跳过了暗示和铺垫,对下一个目标发出了**裸的死亡预告!
而这一次,他甚至不屑于隐藏自己的目光。
陈默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马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调转车头,朝着林薇的住所方向疾驰而去,同时接通老李的电话,声音因为愤怒和紧迫而微微发颤:
“李队!凶手的目标是林薇!他刚刚发出了死亡预告!立刻派人过去!最高警戒!快!”
陈默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叫,车身几乎失控地甩过半条街道,朝着林薇住所的方向疾驰而去。雨水疯狂地拍打着挡风玻璃,雨刮器开到最大档,前方视野依旧模糊一片。
“李队!凶手的目标是林薇!他刚刚发出了死亡预告!立刻派人过去!最高警戒!快!”他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异常尖锐,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音。
电话那头的老李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没有多余废话,只回了一句“明白!”,便传来急促的部署声和跑动的脚步声。
陈默将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他脑子里飞速回放着那张图片——林薇惊恐的脸,脖子上那个用红笔画出的、充满嘲讽和恶意的“微笑”。凶手在挑衅,在宣战,更在加速他的“审判”仪式。是因为警方的逼近刺激了他?还是这一切,本就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包括这张死亡预告?
他想起凶手站在警戒线外那个清晰的微笑动作。那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始。他享受这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享受看着猎物和猎手一起在他的剧本里挣扎。
“第二个祭品…”陈默咬着牙,目光死死盯住前方拥堵的车流。为什么是林薇?因为她是一个“不完美”的受害者?因为她被迫参与了针对周宏伟的阴谋,在凶手扭曲的逻辑里,她也成了需要被“净化”的“罪人”?还是说,仅仅是因为她知道得太多,或者,凶手需要利用她的死,来达成另一个更深层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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