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虎神营的营地上空已弥漫着硝烟的前兆。溥仪刚策马奔回营门,就见几个士兵正抬着沙袋加固矮墙,铁锹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刺耳。铁良早已候在营门口,见他归来,快步迎上前,脸色比昨夜更显凝重:“皇上,北洋军的炮队已校准完毕,方才探子来报,他们的前锋营离永定门不过三里地了。”
溥仪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侍卫,快步走向营地中央的了望台。登上高台远眺,只见永定门外的平原上,北洋军的营帐连成一片,黑色的炮管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盯着京城这块肥肉。营地里偶尔闪过的刀光,昭示着对方随时可能发起进攻。
“将士们的士气如何?”溥仪问道,目光扫过下方的营地——士兵们已按编制列队,虽衣甲不齐,有的甚至还穿着打补丁的号服,但手里的刀枪都握得紧紧的,眼神里没有了昨日的惶恐,只剩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昨夜发放了部分军饷,又听闻皇上在宫里处置了内奸,将士们都觉得有了主心骨。”铁良递过一面褪色的龙旗,“只是咱们的武器太差,除了三百杆新式步枪,其余都是前清的鸟铳,弓箭倒还有不少,可面对大炮……”他话未说完,却已道出了眼下最大的困境。
溥仪接过龙旗,指尖抚过旗面上磨损的龙纹。这面旗是康熙年间传下来的,当年圣祖皇帝就是举着它平定三藩,如今却要靠它来守住大清最后的命脉。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对铁良道:“传朕的命令,把所有鸟铳集中到前阵,弓箭手埋伏在两侧的土坡后,等北洋军靠近了再射。另外,让士兵们在营前挖三道壕沟,填上枯枝和煤油,若他们冲锋,就点火阻拦。”
“臣遵旨!”铁良刚要转身去传令,就见一个骑兵从营外疾驰而来,翻身落马时险些栽倒,急声道:“将军!皇上!北洋军派使者来了,就在营门外,说要见皇上!”
溥仪眉头微蹙。袁世凯昨夜刚发过威胁,今日又派使者,定是没安好心。他沉吟片刻,道:“带他进来。朕倒要看看,袁世凯又想耍什么花样。”
不多时,唐绍仪跟着士兵走进营地。他今日没穿军服,换了一身藏青色长衫,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脸上却没了昨日的傲慢,反倒带着几分虚伪的笑意:“皇上,袁大人念及君臣旧情,不愿刀兵相见,特让在下送一份‘诚意’来。”
他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枚黄金打造的“一等公”印玺,还有一张写着“永保荣华”的字据。“袁大人说了,只要皇上今日午时前签下退位诏书,不仅能保皇族性命,还能封一等公,每年俸禄五万两,日后定居天津,袁大人还会派卫队保护皇上的安全。”
溥仪看着锦盒里的黄金印玺,只觉得无比讽刺。前世他就是被这样的“荣华富贵”蒙骗,最终落得个傀儡的下场,如今这印玺在他眼里,不过是袁世凯收买人心的工具,是刺向大清江山的刀。
“唐大人,”溥仪的声音冷得像冰,“回去告诉袁世凯,朕要的不是什么一等公,也不是什么荣华富贵。朕是大清的皇帝,守着列祖列宗留下的江山,护着天下的百姓,这才是朕的本分。他若想夺江山,就踩着朕的尸体过去!”
唐绍仪脸上的笑意僵住,语气也沉了下来:“皇上何必如此固执?如今北洋军兵强马壮,大炮已对准了虎神营,只要袁大人一声令下,不出半个时辰,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焦土。皇上就不怕连累这五千将士,还有宫里的皇族吗?”
“朕怕!”溥仪突然提高声音,目光扫过周围的士兵,“朕怕江山易主,百姓流离失所;怕洋人趁机入侵,中华再遭欺辱;怕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看着大清亡在朕的手里!但朕更不怕袁世凯的大炮,不怕战死沙场!”
他上前一步,一把推开唐绍仪手里的锦盒,黄金印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你回去告诉袁世凯,午时一到,若他敢开炮,朕就站在营门最前面,与虎神营的将士们共存亡!他要杀的是朕,要毁的是大清,尽管来!”
周围的士兵听得热血沸腾,齐声高呼:“愿随皇上共存亡!誓死保卫大清!”声音震得唐绍仪耳朵发鸣,他看着眼前群情激昂的士兵,又看着溥仪眼底的决绝,知道再劝也无用,只能捡起印玺,狼狈地转身离开。
唐绍仪刚走出营门,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北洋军的大炮,开火了!
炮弹呼啸着掠过天空,落在营地左侧的空地上,炸开一团烟尘。泥土和碎石飞溅,几个离得近的士兵被气浪掀倒,嘴角渗出了血。营地瞬间骚动起来,有几个新兵吓得脸色发白,握着枪的手开始发抖。
“慌什么!”溥仪厉声喝道,快步走到前阵,捡起地上的一面残破军旗,高高举起,“北洋军的大炮只有十几门,他们的炮弹有限!只要咱们守住阵地,等他们靠近了,就用弓箭和步枪打!别忘了,你们的身后是京城,是你们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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