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晨风带着沙砾的粗粝,刮过念念银甲上未干的血痕,留下淡淡的白印。她勒住战马“踏雪”的缰绳,马蹄在冻土上刨出浅浅的坑,鼻息间还残留着昨夜厮杀后的血腥气。身后,断刃谷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谷口处,将士们正忙着清理战场,受伤的士兵靠在断壁残垣上,缠着绷带的手仍紧紧握着兵器,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将军!”秦风提着一壶温热的马奶酒快步赶来,酒壶在晨光下泛着黄铜的光泽,“路上风寒,带上暖暖身子。”他将酒壶递过去,指尖因昨夜的激战还泛着淡淡的淤青,“末将已安排好巡逻队,黑风、黄沙两部的勇士也已到位,靖安城的防务绝不会出纰漏。”
念念接过酒壶,指尖触到冰凉的壶身,仰头饮下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暖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将酒壶递还给秦风,目光扫过列队送行的将士们,他们的铠甲上都带着战伤,有的手臂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却依旧挺直了脊梁,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兄弟们,”念念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我走之后,漠北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们了。记住,守好这片土地,就是守好我们的家。”
将士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彻草原,惊起了远处低空盘旋的几只苍鹰。阿烈拄着长剑,一步步走到马前,他的左臂被包扎得严严实实,鲜血透过纱布渗出淡淡的红迹,那是昨夜为了掩护伤员撤退时留下的新伤。
“将军,”阿烈的声音有些哽咽,从怀中掏出一枚用兽骨磨成的护身符,上面刻着简单的狼图腾,“这是漠北的平安符,带着它,愿您一路顺遂,早日洗清冤屈。”
念念接过护身符,入手温润,狼图腾的纹路被磨得光滑,显然是被人常年佩戴。她将护身符系在腰间,拍了拍阿烈的肩膀:“好好养伤,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喝庆功酒。”
阿烈重重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他知道,此刻的离别容不得儿女情长,将军此去京城,面对的是比漠北联军更凶险的旋涡。
念念不再多言,双腿轻轻一夹马腹,“踏雪”长嘶一声,调转马头,朝着南方的官道疾驰而去。阳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渐渐远离了断刃谷,远离了这片刚刚经历过战火的草原。身后,将士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个个黑点,消失在视野之中。
一路向南,官道两旁的景色渐渐从苍茫草原变成了稀疏的林地,再到成片的农田。念念不敢耽搁,日夜兼程,饿了便啃几口随身携带的干粮,渴了就喝路边的溪水,困了便在马背上打个盹。“踏雪”仿佛也知晓主人的急切,四蹄翻飞,速度丝毫未减,银甲上的尘土越积越厚,却依旧难掩其下冷冽的寒光。
第三日午后,她抵达了一座名为“清风驿”的驿站。驿站不大,青瓦白墙,门前拴着几匹驿马,空气中弥漫着草料和炊烟的味道。念念勒住马,翻身下马,将“踏雪”交给驿卒,嘱咐道:“好生照料,多喂些精料。”
驿卒见她身着锦衣卫指挥使的银甲,腰间佩着弯刀,气势凛然,连忙躬身应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伺候好您的马。”
念念点了点头,走进驿站。驿站内还算热闹,几张桌子旁坐着行商打扮的人,低声交谈着。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热茶和一碟小菜,刚端起茶杯,就听到邻桌的两人在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京城那边出大事了,锦衣卫指挥使苏念念,勾结漠北联军,通敌叛国!”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压低声音说道,眼神中满是震惊。
“可不是嘛!丞相大人已经上书陛下,说苏指挥使故意放联军入关,残害漠北百姓,证据确凿!陛下龙颜大怒,已经下旨捉拿她了!”另一个瘦高个附和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络腮胡汉子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啊,苏指挥使年纪轻轻,又是女中豪杰,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说不定是为了权势,想投靠漠北当王妃呢!”瘦高个嗤笑一声。
念念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茶水在杯中泛起涟漪。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面上依旧平静,却在无人察觉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寒芒。丞相动作倒是快,竟然已经在沿途散布谣言,断她的后路。
就在这时,驿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十几个身着黑衣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的一人腰间挂着东厂的腰牌,三角眼扫视着驿站内的众人,厉声喝道:“奉丞相之命,捉拿通敌叛国的苏念念!所有人都给我老实待着,不许乱动!”
驿站内的食客们顿时慌了神,纷纷抱头蹲在地上,只有念念依旧端坐在桌前,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黑衣人们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为首的三角眼打量着她身上的银甲,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狞笑道:“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苏大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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