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0月29日,星期二,农历九月十八,阴转雨。
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滴下水来。
晓晓昨晚来电话说今早她妈妈送她去学校,不用我接她。
我独自骑车赶往学校,临近校门口时,我下了车,推着车走进校门,车把上挂着我的帆布书包,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文具、理科复习资料和装有我午餐的保温饭盒。
期中考试进入第二天,今天是理科专场,化学、生物和数学三门硬仗在等着我。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凉意,我在车棚停好了车,取下帆布书包背上,紧了紧校服外套的领口,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初二(3)班教室走去。
考场依旧按考号打乱,我被分在了初二(3)班教室,晓晓则在高中楼高二(1)班教室考试,我们昨晚约好,考完下午数学后再见面。
走进教室,那股熟悉的肃穆气氛瞬间包裹了我。
监考老师已经就位,一位是身材瘦高、神情严肃的男老师,另一位是戴着黑框眼镜、不停翻看试卷的女老师。
我找到自己的座位——第四排靠过道,放下准考证和文具盒,安静坐下。
教室里异常安静,只能听见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和考生们轻微的呼吸声。
木质课桌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我下意识搓了搓手指,试图驱散那份寒意。
黑板上方悬挂的圆形电钟指针稳稳指向七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化学考试就要开始。
我闭上眼,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离子反应配平和反应热计算的公式。
“考试开始,请考生开始答题。”
八点整,男老师洪亮的声音打破沉寂。
试卷分发下来,油墨味淡淡飘散。
我迅速浏览一遍,题型与平时练习相似,但综合性更强。
翻到第二页,一道关于“离子反应配平”的题目横在眼前:
“配平下列离子反应方程式:____MnO?? ____H?O? ____H? → ____Mn2? ____O? ____H?O”
笔尖在草稿纸上轻轻划动,我凝神静气,回忆氧化数变化和电子转移。
忽然,脑海里浮现出盛金春老师演示实验时的情景:他穿着白大褂,站在讲台前,手里举着试管,里面紫红色的高锰酸钾溶液正与双氧水剧烈反应,冒出大量气泡。
盛老师瞪大眼睛,模仿着反应物的“对话”,乐呵呵地说:“同学们看,高锰酸钾像个强盗,非要抢双氧水的电子,双氧水一生气,就放出氧气跑啦!”
他夸张的表情和手势引得全班哄堂大笑,但那份生动让抽象的概念瞬间变得清晰。
“强盗……”我忍不住嘴角微扬,笔下流畅起来。
确定MnO??中Mn的氧化数从 7降至 2,得5电子;H?O?中O的氧化数从-1升至0,失1电子,但每个H?O?分子有2个O原子,总失2电子。
找到最小公倍数,配平电子转移……一步步推导,答案渐渐明晰:
“2MnO?? 5H?O? 6H? → 2Mn2? 5O? 8H?O”
写完最后一步,我轻轻舒了口气,抬头看了看电钟,时间过去二十分钟。
教室里依旧安静,只有笔尖摩擦试卷的沙沙声,像春蚕食叶,细密而持续。
我继续作答,遇到反应热计算题时,想起盛老师强调的“步骤要完整,单位不能丢”,于是仔仔细细写下每一步推导,甚至标出“ΔH = - Q / n”的公式来源。
化学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我刚好检查完最后一道题。
交卷后,我收拾好文具,背起帆布包,走出教室。
走廊里人群涌动,我逆着人流走向楼梯口,准备赶往下一个考场——初三(5)班教室进行生物考试。
十点十分,生物考试准时开始。
试卷上的图解题是“动物细胞有丝分裂过程示意图”,要求标注各时期名称并简述特点。
我拿起铅笔,在草稿纸上轻轻勾勒细胞形态变化:间期、前期、中期、后期、末期。
当画到中期染色体排列在赤道板时,晓晓用彩色笔区分染色体的画面突然闪现——那天晚上,我们在藤萝架下复习,她拿出红蓝绿三色笔,在笔记本上画出细胞分裂图,红色代表染色体,蓝色代表纺锤丝,绿色代表细胞膜。
晓晓一边画一边解释:“羽哥哥,你看,前期核膜消失像拆房子,中期染色体排队像小朋友做操,后期分开像拉橡皮筋……”
晓晓认真的侧脸在夕阳下泛着柔光,鼻尖微微翕动,那神态既专注又淘气。
“小朋友做操……”我无声地笑了,笔下加快速度,将各时期特征简洁准确地标注出来。
简述时,我特意提到“纺锤丝牵引染色体移向两极”,仿佛这样就能与晓晓的比喻遥相呼应。
生物老师任平生瘦削的身影也浮现在脑海,他总爱用马三立式的幽默讲解知识:“有丝分裂啊,就是细胞妈妈生娃娃,先复制家当,再平均分家,可不能偏心疼谁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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