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神使与醉鬼神只 第218章 里念的交锋

混沌魔潮的咆哮仿佛源自宇宙诞生之初的混乱本源，永无止境，那并非单纯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亿万种疯狂呓语与绝望嘶吼的混合物，试图将最后一丝理智与秩序拖入永恒的、冰冷的虚无深渊。圣光壁垒在这连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下，如同被一柄无形的、缠绕着毁灭规则的巨锤不断疯狂敲击的黄金巨钟，发出沉闷而令人灵魂战栗的震鸣，壁垒表面那些原本流畅运转的神圣符文，此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闪烁、明灭，如同超负荷的电路，光芒已不复最初的稳定醇厚，反而透出一种刺眼而急促的濒死挣扎感，显然已无限接近其承载的极限。

壁垒之内，阿尔特留斯紧握着那柄象征着至高权柄的十字圣杖，他那只被誉为“神之右手”的、骨节分明的手掌，此刻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圣杖本身已重若山岳。细密的、带着一丝神圣气息的汗珠，不断从他光洁的额角渗出，沿着他棱角分明、如同大理石雕琢般的脸颊滑落，滴在他纤尘不染的洁白长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他身后的四名队友更是面色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仿佛体内的圣血都在沸腾燃烧，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人都将自身苦修积累的圣力如同开闸洪水般，毫无保留地灌注到维持这摇摇欲坠的壁垒的核心仪式之中。这种纯粹的、硬碰硬的、毫无花哨的能量消耗战，对他们这种讲究精确、秩序与绝对掌控的体系而言，是极其惨烈且负担巨大的。

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力达到顶峰、魔潮冲击似乎出现极其短暂一瞬凝滞的间隙，阿尔特留斯那如同冰封湖面的目光，终究还是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复杂心绪，投向了圣光壁垒之外，那片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中，等同于“蛮荒”、“低效”与“混乱”的战场。

他看到王铁柱如同从远古走出的、失去了理性的凶兽，咆哮着将一股凝实如巨蟒的魔潮用覆盖着岩石纹理的拳头硬生生打散，爆开的黑暗能量反震得他自己也踉跄后退数步，脚下大地龟裂，胸口那点金红火星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般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他看到苏小婉在一个刚刚激发的、散发着清澈辉光的小型净化阵法被汹涌而来的粘稠魔潮彻底淹没吞噬的前一刹那，险之又险地旋身跃开，鬓角几缕青丝被魔潮边缘的蚀魂寒风吹得散乱，贴在她微微汗湿的额角；他看到赵灵儿正急促地对怀中的松鼠小灰发出指令，那小东西眼中绿芒爆闪，以近乎自残的速度险险引偏了一道从地下突然钻出的、毒蛇般的暗色能量流，而赵灵儿自己却因注意力集中于此，差点被另一股无声无息袭来的魔潮触须扫中裙摆，惊得她脸色煞白；他看到林晓枫如同一个永不疲倦的幽灵，在不同的、随时可能崩溃的战区间进行着超高速的、近乎透支生命的穿梭，手中倾泻出的酒液时而炽烈如熔岩，爆开净化一切的火焰，时而又温润如春雨，化作疗伤定魂的甘霖，竭尽全力地维系着那条在他看来如同用蛛丝悬挂于万丈深渊之上的、岌岌可危、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断裂崩散的防线。

这种“散乱”的、缺乏统一神圣调度和绝对核心权威的防御模式，在阿尔特留斯自幼所受的严格教育、所浸染的信仰体系中，是绝对低效的，是极度危险的，甚至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是对“神圣性”本身的一种……亵渎与背叛。将宝贵的、蕴含着无上荣光的文明火种之力如此“轻率”地分散赋予给不同的、甚至包括非人存在的个体，这在他看来，等同于主动削弱其神圣的纯粹性与力量的根源，是一种不可饶恕的浪费与短视。

一种混合着难以理解的不解、对“错误”道路可能导致火种熄灭的焦虑，乃至一丝微妙到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恨铁不成钢”般的情绪，在他那如同精密仪器般运转的心胸中剧烈翻涌、冲撞。他终于再也无法保持那完美的、如同神像般的沉默，趁着一次魔潮巨浪拍击过后、能量略微回落的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间歇，清越而带着不容置疑神性威严的声音，强行穿透了圣光壁垒自身的能量场与外界魔潮的喧嚣阻隔，如同冰冷的箭矢，清晰地传到了林晓枫及其团队的每一个人耳中：

“林晓枫！看看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阿尔特留斯的声音因巨大的能量消耗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沙哑，但这丝毫未能削弱其话语中那股居高临下的审视与批判意味，“如同迷失在暴风雨中的无头苍蝇，狼狈不堪，疲于奔命！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道路’吗？”

他的话语如同他信仰的那纯粹而排他的光，带着强烈的绝对性与排他性，试图以自身笃信的真理，去定义和裁决这场守护之战唯一正确的形态。

“分散火种，削弱核心，此乃取死之道！是自毁长城的愚行！”他的语气加重，带着一种近乎宣判的严厉，“文明的精华，至高无上的荣光，岂能如廉价尘土般随意抛洒，赋予那些……孱弱的个体？”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赵灵儿和她怀中那只瑟瑟发抖却依旧在努力的小松鼠，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

“面对至暗的侵蚀，唯有将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希望，毫无保留地凝聚于唯一！铸就绝对纯粹、绝对坚固、永不陷落的光明壁垒！这才是通往救赎与胜利的唯一正道！”

他的话语，如同最终的神谕，在魔潮的咆哮声中回荡，带着试图将对方道路彻底否定的强大意志。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林晓枫正将一瓶刚刚以自身神力与新领悟的净化意念紧急调配而成的、散发着清新草木与晨曦气息的“清心净化酒”，精准无比地掷向刚击退一波魔潮、正拄着膝盖剧烈喘息的王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