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神使与醉鬼神只 第13章 广场舞之夜

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中带着点轻飘飘的感觉，开始在这些老人们的四肢百骸弥漫开来。原本因为常年田间劳作、家务拖累而僵硬酸痛的腰腿关节，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暖流，那熟悉的滞涩感似乎减轻了不少；脑子里那些纠结了几十年的家长里短、儿女琐事，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抹去，变得遥远而模糊；再看周围一起跳了几十年舞的老伙伴，那满是皱纹的脸庞似乎都变得可爱顺眼了许多，连平时最不对付的刘老头，此刻看起来都眉清目秀的……

然后，令人瞠目结舌、足以载入桃源村史册的一幕发生了。

喝了那“仙酿”的几位大爷大妈，舞姿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堪称颠覆性的变化！

王奶奶率先放下了她那标志性的、略显僵硬的十六步甩手动作。她闭上眼，脸上浮现出一种少女般的迷离微笑，双臂如同月光下的垂柳般，开始轻柔而毫无规律地摇曳，脚步虚浮踉跄，却偏偏带着一种奇异的、发自本能的韵律，仿佛一位遗世独立、在自家后院对月抒怀的……老年仙子。

张大爷更是彻底抛弃了被他跳了十几年依旧如同广播体操般标准的扭胯。他猛地张开双臂，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打到旁边的舞伴，像是要拥抱整个夜空，拥抱那轮明月，脚步跌跌撞撞，如同蹒跚学步的孩童，却总能在即将失去平衡、引得旁人惊呼时，以一个完全不符合人体力学、近乎滑稽却又莫名流畅的旋转稳住身形，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欢快的小调，眼神涣散而陶醉。

而始作俑者李大爷，更是瞬间化身舞林至尊，无师自通地施展出了一套融合了醉拳的虚浮、太极的圆融、以及他自己天马行空自由发挥的迷幻步法。他在人群中如同游鱼般穿梭，时而单腿独立，金鸡报晓（虽然身子晃得厉害），时而又猛地俯身，来一个类似懒驴打滚的动作（他自我感觉是飘逸无比的贴地滑步），引得周围那些没喝酒的舞伴们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和实在憋不住的低笑声。

整个广场的画风，在几分钟内，从原本整齐划一（相对而言）、充满生活气息的广场舞，瞬间切换成了大型老年迷幻即兴蹦迪现场。动作毫无章法，群魔乱舞，却充满了某种沉浸式的、抛弃了一切世俗束缚的、纯粹发自灵魂深处的快乐和释放。没喝酒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想笑又怕伤了老伙伴们的面子，只能拼命忍着，只觉得今晚的广场舞，格外……超现实，也格外的……有感染力？甚至有几个没喝酒的，看着他们那忘我的样子，自己的手脚也不知不觉跟着那迷幻的节奏胡乱摆动起来。

终于，一曲终了，音响里传来了下一首曲子前那短暂的空白。

往常这时候，大家该擦汗的擦汗，该喝水的喝水，互相调侃着刚才谁又跳错了动作，准备收拾收拾散场，各回各家。

但今天，喝了那“迷糊汤”的几位，却依然沉浸在那种微醺（或者说，是某种成分复杂的轻度中毒）带来的奇妙状态里，意犹未尽，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幸福的红晕。

王奶奶停下她那水草般的舞姿，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不再那么酸痛的老腰，惊奇道：“哎哟喂……奇了怪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咋感觉轻飘飘的？跟卸下了几十斤重担似的？好像……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在村头小河边上，一边洗衣裳一边哼歌那会儿……” 她眼神有些朦胧，仿佛真的看到了几十年前的粼粼波光。

张大爷也停止了拥抱夜空的姿势，晃着依旧有些发晕的脑袋，声音却洪亮了许多：“舒坦！从来没这么舒坦过！心里头亮堂堂的！啥儿子娶媳妇缺钱、闺女工作不顺心的烦心事，好像都他娘的没那么要紧了！感觉……感觉年轻了二十岁不止！”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发出“砰砰”的响声。

李大爷更是直接从他那套迷幻步法中脱离出来，眼神精准地锁定了还躲在角落阴影里、（因为无地自容和害怕）偷偷观望事态发展的林晓枫。他一个箭步（虽然有点晃）冲过去，一把紧紧抓住林晓枫的手，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晓枫！好孩子！大爷错怪你了！你这酒……神了！真的神了！还有没有？再给大爷来点！多少钱都行！大爷给你双倍！不，三倍！”

他这一嗓子，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对对对！晓枫，还有没有存货？匀给婶子一点！” “晓枫啊，下次，下次你再酿好了，必须先给叔留一坛！谁抢我跟谁急！” “这酒劲儿太对了！比镇上买的那些勾兑的强多了！” ……

一群眼神放光、面色红润、仿佛刚刚做完顶级SpA般容光焕发的大爷大妈，瞬间将懵在原地的林晓枫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哪还有刚才那迷幻舞者的癫狂样子，分明是一群看到了能返老还童、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的狂热信徒。

林晓枫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这……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的展开？他那失败的、差点要埋进土里的“毒药”……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能让老人们焕发第二春、趋之若鹜的“快乐神仙水”了？

就在这混乱又热烈的场面几乎要失控时，一股熟悉而威严的气息骤然降临，如同无形的水波荡开，让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几分。

土地公王富贵，黑着一张脸，身形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般，凭空出现在广场中央。他刚才在自己的神域里打坐，就清晰感觉到桃源村的信仰之力波动出现异常，不再是平日那种平稳的感念、祈求或敬畏，而是充满了……躁动的、无序的、近乎狂欢的快乐因子！这太反常了！他立刻出来查看，结果眼前这幕“群魔乱舞”刚结束、转而集体向林晓枫求药的场景，差点没让他那修炼了数百年的道心当场崩裂，一口老血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