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光者 第72章 灾难

月读掀开的潘多拉魔盒，释放出的灾厄并非无序的毁灭，而是一场针对整个樱花岛生态的、精准而残酷的“筛选”。拥有各种异能的变异怪物，如同瘟疫般扩散，它们不仅杀戮，更在系统地摧毁任何成建制的抵抗力量。人类的幸存者据点，迎来了比“永夜低语”的污染体更加诡异、更加致命的挑战。

从“萤火之川”这个源头开始，承载着x病毒与混乱光暗能量的变异怪物，沿着废弃的公路、干涸的河床、幽暗的地下隧道，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它们大多都散发着boSS级的能量波动！其恢复能力强得令人绝望，仿佛不死之身！

骸骨町，南部沿海最大的黑市与“安全区”。

曾经的喧嚣与堕落，此刻被一种原始的恐惧所取代。当第一波长着肉翅、能短暂滑翔的腐蚀怪越过外围的铁丝网和简陋工事，将散发着恶臭的酸液喷洒在拥挤的棚户区时，混乱就开始了。

“顶住！别让这些鬼东西冲进来！”一个粗犷的声音怒吼着，是之前与周屿同船而来的那个光头壮汉，他挥舞着一柄改装过的、冒着电火花的狼牙棒，一棒将一头试图扑向妇女儿童的敏捷型利爪怪砸飞。他是活跃在骸骨町的佣兵头子之一，此刻下意识地组织起零散的抵抗。

但他们的抵抗很快就被更强大的个体摧毁。一个身高接近三米、浑身覆盖着厚重骨甲、力量惊人的变异体如同坦克般冲来，普通枪械打在它身上只能溅起零星火花。它轻易撞塌了一处由废弃集装箱垒成的掩体，后面的几名佣兵连同他们的轻机枪一起被碾成了肉泥。

“妈的！这玩意儿是boSS级的！”光头壮汉目眦欲裂，他的狼牙棒砸在骨甲上只留下一个白印，反而震得他虎口崩裂。

更可怕的是，一些怪物展现出了恐怖的恢复能力。一个被数把光铳集火、打得千疮百孔的怪物，伤口处肉芽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除非被瞬间摧毁核心或者遭到极致能量的持续打击，否则它们几乎是不死的！

“该死！这些东西的壳太硬了！” 刀疤壮汉吐着血沫挣扎着想爬起来。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点时，那缥缈哀怨、却又撩动人心的歌声再次响起。

是“般若姬”。

她依旧站在“忘川阁”的露台上，但脸上那职业化的魅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肃杀。她朱唇轻启，歌声不再是诱惑，而是化作了实质化的音波利刃，如同无形的镰刀，精准地扫过那只精神污染蜘蛛怪！怪物腹部的哀嚎面孔在音波的冲击下扭曲、破碎，发出刺耳的尖叫，庞大的身躯踉跄后退，身上被音波撕裂出巨大的伤口。然而，那伤口处肉芽疯狂蠕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没完没了！” 一个穿着暴露、身上缠绕着荧光藤蔓的男人啐了一口，他是“琉璃亭”的“夜雀”之一。他双手结印，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身形瞬间一化为三，如同鬼魅般围绕着一头释放闪电的变异体旋转，幻影干扰着它的感知，为本就混乱的战场再添一分迷离。

售卖“青行灯油”的老者，脸上再无市侩，只有决绝。他将手中那盏古朴的油灯猛地摔碎在地上！“轰——！” 幽蓝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化作一个巨大的、没有五官的火焰人形，发出无声的咆哮，扑向另一个正在释放寒冰吐息的变异体。幽火与寒冰疯狂交织、湮灭，发出“嗤嗤”的巨响，冰屑与火星四溅，暂时遏制了那头怪物的攻势。

曾经在黑市角落贩卖“鸦天狗羽毛”和“裂口女面纱”的摊主们，也纷纷拿出了压箱底的东西。一个瘦小的男人吹响了一支漆黑的羽毛，刺耳的音波竟让附近几只变异体的动作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另一个女人戴上了扭曲的面纱，她的身影在空气中变得模糊不定，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一道致命的能量射线。

黑市的人们，在生死存亡之际，终于撕下了伪装，动用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源自“永夜低语”污染的禁忌力量或物品。般若姬、夜雀、青行灯……这些昔日被视为玩物或奇珍的存在，此刻成为了抵抗的第一道混乱防线。战斗光怪陆离，诡异莫测，音波、幽火、幻影、诅咒……与变异体的腐蚀、力场、元素、再生等各种异能疯狂碰撞，将骸骨町化作了超自然混战的熔炉。

然而，个体的勇武与诡奇的能力，在绝对的数量和不死的恢复力面前，显得如此无力。防线在不断后退，伤亡急剧增加。

与此同时，南部沿海，A.c.b.隐秘前哨站，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刺耳的入侵警报早已拉响。前哨站的合金大门紧闭，多层能量护盾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穿着制式作战服的特勤队员依托着简易工事，手中的制式光铳喷射出密集的能量光束，组成交叉火力网，将试图靠近的变异体暂时逼退。

“目标再生速度超乎想象！集中火力攻击核心能量反应点！” 一名肩章为三级武装兵的队长大声指挥，他的盾牌上已经布满了腐蚀和撞击的痕迹，手臂微微颤抖。他名叫卡尔，是这里的安保负责人。

“分析结果出来了！” 一名二级研究员从掩体后探出头，脸色苍白地喊道，“这些怪物的能量签名极其混乱，光暗属性以无法理解的方式交织，并且……它们在快速适应我们的净化频率！常规攻击效果正在递减！”

“弹药！队长，快没弹药了！” 一名年轻的一级特勤队员看着光铳上闪烁的红色能量指示，声音带着绝望。

队长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吼道：“节省弹药！瞄准头部或者能量波动最强的部位！研究员，启动‘蜂巢’禁锢阵列！能拖一秒是一秒！”

几名研究员立刻在终端上快速操作。前哨站外围，数个隐藏的发射器升起，射出无数道纤细的白色能量丝线，如同蛛网般缠绕向冲在最前面的几头变异体。白色的能量晶体迅速在它们体表蔓延、固化，暂时禁锢了它们的行动。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更多的变异体绕过被禁锢的同伴，如同不知疲倦的潮水，疯狂地冲击着能量护盾。护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光芒急剧闪烁、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请求总部支援！重复，樱花岛出现大规模、高再生性、异能混合型污染体爆发！威胁等级……无法评估！前哨站即将失守！” 卡尔队长对着通讯器声嘶力竭地呼喊，声音中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悲凉。他们引以为傲的光能科技和严谨战术，在这些违背常理、越打越多的怪物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整个樱花岛，仿佛奏响了一曲绝望的交响乐。

神社高处，周屿将远处各处的零星抵抗和迅速溃败尽收眼底。

浪人那样的悍勇，在绝对的力量和不死特性面前被碾碎；自卫队残部的纪律和重火力，在诡异的异能和源源不断的冲击下瓦解；就连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天文调查局，也被逼得节节败退，疲于应付。

这就是月读想要看到的“混乱”？这就是他孕育“奇迹”的温床？用无数人的生命和绝望来浇灌？

周屿感到一股冰冷的怒火在胸腔燃烧，却无力改变。月读指尖那一缕灰色能量，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让他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由疯狂科学家主导的、以世界为舞台的残酷实验，一步步走向更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