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读那扭曲的赞赏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周屿的耳膜,让他瞬间通体生寒。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月读的反应绝非一个珍视实验成果、苦心经营据点的研究者该有的!那眼神中的愉悦,那语气里的“欣慰”,更像是一个……看到猎物终于踩入陷阱的猎人!
周屿体内光暗之力瞬间提升至临界点,周遭的空间都因这隐而不发的力量而微微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细鸣。他死死盯着月读,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你早知道她会这么做?你故意让她投毒?”
月读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扭曲笑容渐渐平复。刺耳的警报声仿佛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知道?不,我并非全知。”月读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但内容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我只是……为她创造了条件,埋下了种子,然后,静静地等待她做出选择。太阳伞公司是我故意引进的,消息也是我散播的。今天,就算你不在,我也会故意放她进来,给她创造投毒的机会。”
他无视周屿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开始了另一段叙述,以对话的形式,平静地揭开了更深的黑暗。
“还记得我提到过,那位救了我的神秘光之传承者吗?”月读看向周屿,眼神空洞。
周屿没有回答,只是冰冷地注视着他。
月读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复述别人的经历:
“他把我从‘永夜低语’的手中救回,治好了我的伤,甚至暂时封印了‘永夜’的核心,让我得以喘息。我那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感激他。”
“然后,他给了我选择。”
月读的嘴角扯起一个难看的弧度。
“不是选择如何拯救樱花岛,不是选择如何对抗黑暗。”
“他的原话是——‘加入实验,或者,死亡’。”
周屿瞳孔微缩。
月读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当时的冰冷:“他看着我,那眼神……我至今难忘。那不是看一个同类,一个传承者,甚至不是看一个有用的工具。那是在看一个……可弃置的容器。他对我说:‘月读,你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坐标,这个被‘永夜’标记的、适合开展‘光暗协同性研究’的实验场。你配合,实验继续。你不配合,我杀了你,等待下一个符合条件的光之传承者在这里觉醒,再与他谈条件。’”
“我羡慕你,周屿。”月读的目光第一次带着毫不掩饰的、**裸的羡慕,甚至是一丝嫉妒,看向周屿,“你是特殊的,是不可替代的‘种子’。你的存在本身,就具有无与伦比的‘价值’。所以他们会为你布局,为你牺牲洛尘,为你铺设道路,哪怕过程残酷。而我呢?”
月读摊开双手,脸上是惨淡的自嘲。
“我只是一个……恰好出现在合适地点的、还算合格的‘临时管理员’。我不配合,随时可以被替换。我的价值,只在于我是否愿意成为他们庞大实验计划中,一个听话的、位于樱花岛分区的‘项目经理’。”
“所以,你说,我能怎么选?”
周屿沉默着,月读的叙述与他自身的经历相互印证,勾勒出幕后黑手冰冷无情的行事逻辑。为了所谓的“光暗融合”大计,个体生命、道德伦理,皆可牺牲。
“我选择了配合。”月读的语气重新变得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然后,他直接撕裂空间,带着当时还虚弱不堪的我,传送到了南部沿海的A.C.B.前哨站。”
“在那里,我拿到了他们所谓的‘污染物品制作工艺’核心资料。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看我的眼神和那位神秘人如出一辙——冷漠,疏离,带着一种观察实验体的审视。他们没有多问,只是将厚厚的资料和一个数据芯片交给我,仿佛这只是例行公事。”
“拿到资料后,我独自一人,沿着我曾经战斗过的路线,一路折返,一路……开始了我自己的‘实验’。”月读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维生舱,眼神复杂。
“表面上,我依旧在整合残存力量,建立据点,收拢幸存者,扮演着那个不屈的抵抗军领袖。所有人都以为,我还在为了夺回家园而奋斗。”
“但暗地里,我在用那些幸存者……进行真人实验。”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麻木的残酷。
“我尝试将污染之力直接灌入普通人体内,再用光之力去引导、约束。结果……他们无一例外,都在极致的痛苦中疯了,**畸变,精神崩溃,最终化为没有理智的怪物,比外面的污染体更加不堪。”
“我又尝试寻找适能者。但适能者的光之力与污染天生排斥,强行灌输,结果不是一方压倒另一方,就是……引发剧烈的光暗湮灭,像一颗小型炸弹,将实验体和周围的一切都炸得粉碎。”
“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实验毫无进展。我渐渐明白,**生命,尤其是拥有自我意识和能量属性的生命,其内在的复杂性和排异性,使得‘光暗共同体’的构建远比死物困难无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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