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的命令,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巴顿心中激起的却不是涟漪,而是汹涌的浪潮。他感受到了首领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期待,更感受到了自己体内那缕重新活跃、甚至隐隐有所增长的“光”的雀跃。这变化真实不虚,让他那早已冰封的内心,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久违的、名为“可能性”的光。
他没有立刻冲向人群声嘶力竭地呼喊,而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在这些被绝望腌渍入骨的人群中,空泛的口号和盲目的鼓吹只会引来反感和嘲笑。他需要策略,需要将自己那份真实的感受,如同播撒种子般,精准地投入那些或许还未完全石化的心田。
搜刮行动接近尾声,人群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开始返回“铁砧”营地。与来时纯粹的贪婪和麻木不同,归途上多了一丝收获的满足,以及对新首领那雷霆手段的敬畏议论。气氛稍微活跃了一些,但距离周屿所期望的“光”,依旧遥远。
回到营地,巴顿没有休息。他先是找到了几个平日里还算说得上话、心思相对活络的老队员。他们没有围在分发物资的火堆旁,而是聚在角落,低声讨论着今天周屿秒杀裂爪魔的场景,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
巴顿走了过去,没有直接宣扬,而是以一种分享震撼和后怕的语气加入讨论:“妈的,今天真是开了眼了……那裂爪魔,当初雷刃大人就是死在它同类手里……”
他提起旧事,立刻引起了共鸣,几人纷纷唏嘘,回忆起当年的惨状和随之而来的漫长绝望。
“但是,”巴顿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你们不觉得……这位新首领,不太一样吗?”
他看向几人疑惑的目光,开始描述自己的感受,不是夸大周屿的力量,而是聚焦于那份“不同”:“雷刃大人很强,但击杀污染体也要费一番手脚,甚至会受伤。可你们今天看到了,首领他……他就那么一点,像弹掉一粒灰尘。那不是蛮力,那感觉……我说不上来,就好像……他用的‘光’,和我们知道的,不太一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一种真实的困惑和一丝微弱的希冀:“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看着他干掉那怪物,听着他说话,我总觉得……心里那团早就快熄火的光,好像……好像又热乎了一点。”
他说的很慢,很真诚,没有强迫,只是在陈述自己的“感觉”。这种基于个人真实体验的分享,远比任何宏大叙事更有穿透力。
那几个人沉默着,眼神闪烁,显然在消化巴顿的话。他们感受不到巴顿体内的光,但他们能感受到巴顿语气的变化,那种久违的、带着点“生气”的状态,做不得假。
其中一人犹豫着开口:“巴顿老大,你的意思是……他可能……真的是……”
“我不知道。”巴顿果断摇头,没有给出肯定答案,这反而增加了可信度,“我只是有种感觉,也许……也许这次,真的有点不一样?也许我们……可以试着,稍微相信一点看看?反正,相信一下,又不会损失什么,不是吗?”
他留下了这个开放性的、带着诱惑的问题,便转身离开,留下几个人在原地沉思。
接下来,巴顿如法炮制。他在分发食物时,在修缮工事时,在巡逻警戒时,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和对象,用类似的、分享个人体验的方式,悄悄播撒着“相信”的种子。他没有试图说服所有人,目标只是那些眼中还残留着一丝灵动、尚未被彻底磨灭生气的人。
效果是缓慢的,甚至是微乎其微的。大多数人听完,只是麻木地点头,或者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转身便继续投入到对眼前物资的争夺和生存的算计中。怀疑的坚冰,并非一朝一夕能够融化。
然而,星火虽微,终可燎原。
在营地边缘,老猫和他女儿小草安静地观察着这一切。老猫的眼神依旧复杂,充满了生存的算计,但比起之前纯粹的利用,多了一份审慎的观察。小草则一直对周屿身上那治愈她的“光”充满了好感和一种近乎本能的亲近。
当巴顿又一次与几人低声交谈后,小草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衣角,小声说:“爹,巴顿叔叔说的……好像是真的。那位大人救我的时候,我感觉到很温暖,很舒服……和以前那些大人,不一样。”
老猫看着女儿清澈中带着期盼的眼睛,又看了看远处独自静坐、周身仿佛萦绕着无形光晕的周屿,心中剧烈挣扎。他经历过太多背叛和失望,本能地抗拒着再次“相信”。但巴顿的变化他看在眼里,那绝非伪装。而且,这位周屿首领,确实强得超乎常理,手段也迥异于寻常适能者。
最终,或许是女儿眼中那份久违的光彩打动了他,或许是内心深处那丝不甘寂寞的野心再次萌动,也或许,仅仅是绝望太久后,对任何一丝异常变化都愿意赌上一把的疯狂。老猫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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