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失重。
周屿的意识仿佛一片飘零的羽毛,在无垠的虚空中沉浮。肩膀上的剧痛已经消失,身体的虚弱感也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剥离了**的思维存在。
他“睁开”了眼,如果意识有眼睛的话。
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无垠的、深邃的黑暗,脚下是缓缓旋转的、蔚蓝色的美丽星球,云层舒卷,大陆轮廓依稀可见。蓝星。与他上次在梦中见到杨星辉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
但这一次,站在他面前的人,变了。
那不是一个疲惫、绝望、带着灰烬气息的身影。而是一个周身笼罩在柔和而温暖光芒中的男人。他看起来三十岁上下,面容俊朗,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蕴含着永不熄灭的星辰。他的身形有些透明,如同由凝聚的光尘构成,与杨星辉当初的状态相似,却少了一份悲怆,多了一份平静与释然。
“你醒了,周屿。”男人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直接回荡在周屿的意识中。
“你是谁?”周屿警惕地“看”着对方,意识中充满了戒备。这个地方,这个场景,让他瞬间联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光之传承者,以及被剥夺力量的痛苦。
“我叫洛尘。”男人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穿透阴霾的阳光,“是这一任的……光之传承者。”
“这一任?”周屿捕捉到了这个词。
洛尘的眼神黯淡了一丝,点了点头,目光望向那颗美丽的蓝星,带着深深的眷恋与遗憾:“是的。在我之前,还有一位。他在这里,在科里亚,为了阻止‘沉寂回响’——也就是你们所称的‘不可名状’——的降临,战斗到了最后。他……失败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虚空中清晰地回荡:“而我,继承了他的光,也继承了他的责任。我尝试过,集结了所能找到的所有力量,向盘踞在科里亚中央区域的‘沉寂回响’发起挑战……但结果,你也看到了。我此刻的状态,便是那场战斗的结局。”
周屿心中巨震。洛尘的话印证了老猫的说法,也揭开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光之传承者并非无敌,他们也会失败,也会陨落。而且,是接连两任!
“科里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周屿问道,他需要了解这个他身处的绝望之地。
洛尘挥手间,眼前的景象变幻。蓝星的影像缩小,聚焦到科里亚共和国的区域。只见这个国家的版图中央,被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着的黑暗所覆盖,那黑暗还在极其缓慢地向外侵蚀。
“那里,”洛尘指向那片黑暗的核心,“就是‘沉寂回响’的本体所在,它盘踞在那里,如同一个不断扩散的癌细胞。它是……五级灭世级的存在。”
五级灭世!周屿想起了那个轻易压制自己的神秘传承者,心中凛然。
“以科里亚首都‘灰烬城’为中心,向外辐射大约三百公里,是绝对的死亡区,我们称之为‘沉寂核心’。那里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只有被彻底扭曲的规则和无穷无尽的、强大的污染体。”
“核心区之外,直到国境线附近,是广袤的‘灰烬旷野’,也就是你目前所在区域。这里污染浓度相对较低,但依旧危险。幸存的人类在这里挣扎求存,形成了大大小小的聚居点,比如你去的‘铁砧’。但同时,这里也充斥着各种扭曲的污染体、信奉‘沉寂回响’的降临教派疯子、以及为了资源互相倾轧、比怪物更可怕的人类军阀。”
洛尘的声音带着沉痛:“战争从未停止。人类与污染体的战争,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战争。为了食物,为了净水,为了武器,为了那一点点可怜的生存空间……道德沦丧,人性泯灭,每天都在上演着背叛、掠夺和屠杀。降临教派在其中推波助澜,他们认为唯有拥抱黑暗,才能获得‘升华’。”
“而科里亚的边境……”洛尘将影像拉远,可以看到科里亚的国境线被一层模糊的、不断扭曲的光幕所笼罩,“……被一种强大的空间褶皱和能量乱流封锁了,我们称之为‘叹息之壁’。外面的人很难进来,里面的人……完全出不去。我们被隔绝了,像一座正在缓慢沉没的孤岛。听说外面的世界,其他国家大部分地区还维持着基本的秩序,但对我们而言,那只是遥不可及的传说。”
他的话语描绘出一幅令人窒息的绝望图景:“在这里,死亡是常态,活着是侥幸。资源的枯竭,内部的争斗,污染的蔓延,还有中心那尊随时可能彻底苏醒的灭世存在……人类的灭绝,在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周屿沉默地听着,尽管只是意识体,他也能感受到那股沉甸甸的绝望。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这个世界……和我的世界,是同一个吗?”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是同一个蓝星。”洛尘肯定道,“科里亚,只是被污染占据、情况最严重的一个国家。‘不可名状’并非唯一,它们可能在不同的地点,以不同的形式降临或试图降临。你们那里的情况,或许只是另一个战场,或者……是尚未完全爆发的潜伏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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