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光者 第89章 光暗融合猜想

听完钱永固关于“灵”的初步研究结论，周屿沉吟片刻，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些法则碎片，包括‘灵’，有没有可能捕捉或者储存？带回总部，让更多研究者参与？”

钱永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早就知道你会问”的表情，他操作终端，调出一份加密资料传给周屿的随身设备。

“理论上可以，但极其困难，且风险巨大。”钱永固解释道，“法则碎片本质是高度凝聚的规则信息与能量的混合体，想要‘捕捉’，就需要用特殊的物质载体去‘承接’和‘封存’。”

“针对不同属性的法则碎片，需要采用截然不同的方法：

· 对于污染（暗）属性碎片：需要构建极其复杂的多层物质迷宫囚笼，利用物理结构和能量场来极大减缓其“无序扩散”和“吞噬同化”的特性，本质上是在拖延它瓦解囚笼的时间。即便如此，封存时间也有限，且一旦囚笼破损，污染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 对于光属性碎片：则需要构建高度秩序化、逻辑能够自洽的特殊晶体或能量结构，让光的力量在其中能够顺畅“传递”和“附着”，形成一个微缩的、稳定的光之法则环境。这对材料的纯净度和结构精度要求极高。

· 至于‘灵’…… 我们尝试了所有已知手段，完全无效。它没有任何属性特征，不与任何已知物质或能量发生反应，就像……它本身就不存在于我们这个维度，或者其存在逻辑与我们完全不同。我们无法触碰，无法引导，只能被动观测它何时出现，以及……何时消失。”

钱永固神色凝重地强调：“而且，根据最高指令，任何法则碎片，尤其是高活性污染碎片，严禁带离创世之脊。一旦泄露到外界，引发的规则混乱和污染扩散，将是灾难性的。这里的天然峡谷场域，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封印。”

周屿了然，将资料收起。随后，在钱永固和几名全副武装的安全员陪同下，他来到了通往峡谷内部的升降平台。

站在平台边缘，向下俯瞰，那股苍茫、混乱而又蕴含着无穷奥秘的气息更加浓郁。肉眼可见的法则碎片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极光，在深邃的峡谷中流淌、碰撞、湮灭，时而爆发出短暂而刺目的光芒，时而又归于一片吞噬光线的死寂黑暗。仅仅是站在这里，周屿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光暗之力运转加速，仿佛两个沉睡的巨兽被同类的气息唤醒，既感到兴奋，又带着本能的警惕。

“周屿先生，请务必小心。”钱永固通过通讯器最后叮嘱，“峡谷内的能量环境极其不稳定，任何外来的力量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我们建议您先从能量相对稀薄的边缘区域开始适应，切勿贸然深入核心区域。监测小组会全程关注您的生命体征和能量波动，如有异常，我们会立刻启动紧急预案。”

周屿点了点头，没有回头，一步踏入了升降平台。厚重的合金门在他身后关闭，平台开始平稳而迅速地向下降落。穿过一层又一层色彩斑斓、扭曲波动的能量屏障，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隔膜，外界的声音和光线迅速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源自世界本源的喧嚣与寂静。

平台缓缓下降，越是靠近峡谷底部，那股混乱、庞杂而又充满原始力量感的法则威压就越发清晰。周屿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光暗之力运转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干扰和牵引，时而雀跃，时而滞涩。空气中弥漫着五彩斑斓的能量光屑，耳边仿佛有无数细碎的低语、圣洁的咏唱、空间的撕裂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智混乱的背景音。

当平台终于停下，门再次打开时，周屿正式踏入了“创世之脊”的内部。

踏上峡谷底部坚实而灼热的地面，周屿环顾四周。这里并非漆黑一片，反而被各种法则碎片散发出的光芒映照得光怪陆离。有的地方圣洁如天国，生长着由纯粹光能构成的、不断摇曳的晶簇；有的地方则漆黑如墨，仿佛连光线都被彻底吞噬，只有无尽的寒冷与死寂；更多的是光暗交织、激烈冲突的区域，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刀锋，切割着空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

按照钱永固的指导，周屿首先尝试感知“灵”的存在。他收敛心神，将感知提升到极致，扫过那些光暗湮灭后相对平静的区域。然而，一无所获。正如钱永固所说，“灵”无形无质，不与他所知的任何能量或物质互动，以他灭世级的感知，也无法直接捕捉其存在。

他拿出了A.c.b.特制的观测仪器——一个类似单筒望远镜，但结构复杂，连接着能量背包的装置。根据说明，其工作原理是在疑似存在“灵”的区域，发射一束高度凝聚的能量脉冲，强行在微观层面“破灭”一小片空间，形成短暂的“虚空带”。然后，利用精密的能量观测器，在这片空间自我修复前的极短时间内，检测是否存在不受破灭影响的、绝对稳定的“异物”——那就是“灵”。

周屿对准一片不久前刚发生过小规模光暗湮灭的区域，启动了仪器。

嗡——！

一道细微但极其尖锐的能量脉冲射出，前方一小片空间仿佛水面被投入石子般荡漾起来，中心点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蛛网般的空间裂痕。就在这一刹那，通过仪器的目镜，周屿“看”到了！

在那片被暂时破灭的空间中，悬浮着几个极其淡薄、几乎透明的、没有任何色彩和形状概念的“存在”。它们就那样静静地待在原地，仿佛周围空间的剧烈动荡与它们毫无关系。它们没有实体，更像是一种……被仪器逻辑强行“定义”和“标记”出来的坐标点。

这就是“灵”。

周屿仔细观察，试图从中感悟到什么，但除了那种绝对的“稳定”和“中立”外，一无所获。他回想月读指尖那缕活跃、内蕴狂暴、同时包含光暗特质的灰色能量，与眼前这些死寂、虚无的“灵”截然不同。

就在他观察了约莫半小时后，毫无征兆地，目镜中标记出的几个“灵”的坐标点，瞬间消失了。没有能量波动，没有空间涟漪，就像它们从未存在过一样。

周屿放下仪器，心中对“灵”的神秘有了更直观的认识。看来，依靠仪器观察，短时间内也难以有所收获。

他放弃了专注于“灵”，开始将注意力转向那些更容易被感知和捕捉的法则碎片。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一片相对温和的、散发着纯净白光的区域，那里悬浮着几块指甲盖大小、如同钻石般璀璨的晶体——这是高度凝聚的光之法则碎片。他伸出手，体内光之力缓缓涌动，试图与之共鸣。

在接触和尝试引导这些碎片的瞬间，周屿清晰地感受到了“法则级”与“灭世级”力量本质的不同。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力量阶梯：

· 基础级：是起点，能够初步感知和运用光或暗的能量，算是踏入了超凡的门槛。

· 精英级：是对能量更精致、更高效的应用，能够熟练构筑法阵，进行复杂的攻防。

· boSS级：是能量的统领者，能够大规模调动和掌控能量，形成领域性的压制。

周屿意识到，这前三级，更多是关乎对能量的“运用技巧”和“掌控规模”问题。

而从超凡级开始，质变发生了。他回想起资料记载和自身突破的经历，超凡级是一个分水岭，所有记录在案的“不可名状”存在，至少都是超凡级起步。这一级别的关键，在于“能量品质”的蜕变。需要通过某种玄之又玄的方式——或是借助外力（如冥凰之印），或是依靠自身坚定的意志——对自身的能量进行“淬炼”，剔除杂质，提升其本质密度和强度。

· 超凡级：是能量经过淬炼，品质跃升，达到足以引发“物质湮灭”的程度。

· 灭世级：是能量进一步淬炼到极致，品质高到可以干涉更底层的结构，能够“破坏空间”稳定，撕裂现实。

· 法则级：按照研究和推测，则是能量品质与对“规则”的理解融合，达到能够“运用规则”，甚至在一定范围内“创造事物”或“定义概念”的程度。

“所以，想要触及法则级，关键在于两点：一是摸清楚某种法则的‘原理’，二是想办法将自己的能量品质，朝着能够承载和驱动这种规则的方向去淬炼和提升。”周屿心中明悟。

在搜集和感悟光、暗法则碎片的过程中，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突然闯入他的脑海：

除了“光”和“暗”，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其他法则级的力量吗？

他从未听说过，A.c.b.的记载中也从未提及。似乎整个世界的力量体系，都围绕着“光”与“暗”这对二元对立展开。

“如果说，没有其他法则级力量……那这个世界，难道是由一元的光所构造的？”但这个想法立刻被他否定。因为由“光”重构复活的人，失去了生育能力，这说明一元的光是残缺的，不完整的。

“那么，是二元构造？光和暗共同构造了完整的世界？”这个猜想让他心神剧震，“难道……光和暗从不是绝对敌对的？它们更像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共同支撑着世界的存在？”

但这个猜想又与他亲眼所见的现实矛盾——光暗在一起，确实会激烈冲突、湮灭，然后生成中性的“灵”。

“也许……不是湮灭，而是一种……‘形成’？”周屿的思维飞速运转，“光和暗作为基础的二元法则，它们碰撞后，并非简单的消失，而是形成了一种更底层、更原始的‘灵’？只是我们无法理解和利用‘灵’。”

“不对！”他猛地想到了月读的实验，“月读在樱花岛成功获取了灰色的融合能量，变量是什么？”

千雪！玷污！极致的爱与恨！男女之爱……生育……生命！

一个可怕而惊人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周屿的思绪：

月读玷污千雪的时候，新的生命（至少是生命形成的初始条件）产生了！在那个过程中，光暗激烈冲突，本应产生虚无的‘灵’，但或许是因为‘生命创造’这个变量的介入，‘灵’被引导了，被赋予了某种形态和活性，形成了……新生受精卵的，灵魂雏形？！

那缕灰色的融合能量，难道是……被“生命”这个奇迹所催化、赋予了特定形态和活性的“灵”？

这个猜想太过骇人，也太过颠覆。如果成立，那意味着“生命”本身，可能就是理解和掌控“灵”，乃至真正实现光暗融合，通往更高层次的关键！

周屿站在光怪陆离的峡谷底部，望着周围混乱而原始的法则景象，心中却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猜想，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