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碧海传奇 第三十三芒果沾衣与海怪疑云

船队行至第七日，海面上的风终于褪去了几分咸涩，裹着股甜丝丝的暖意往人衣领里钻。赵虎头一个从船舷边蹦起来，粗粝的手掌把栏杆拍得“咚咚”响，眼睛亮得堪比船尾挂着的夜明珠，连嘴角的涎水都忘了擦：“督公！您瞧！那岛子上的树，枝桠都快垂到海里了！准有好东西！”

郑和正拿着罗盘核对航线，闻言抬眼望去，只见远处海平面上浮着座翠绿色的岛屿，茂密的树冠像撑开的绿伞，风一吹就晃出满岛的生机。他刚要开口叮嘱“登岛后不可擅闯”，转头就见赵虎已经扎进船舱，正跟负责储物的老周抢布袋子——那袋子是老周用来装草药的，此刻被赵虎攥着底角，扯得变了形。

“周老哥，借您袋子用用！”赵虎胳膊上的肌肉绷得紧实，脸憋得通红，“等我摘了果子，分您一半！不，三分之一！”

老周气得胡子翘：“你这夯货！这袋子装过黄连，沾了味儿你的果子还能吃？”他伸手去夺，两人一来一回扯着袋子转圈圈，差点把旁边堆着的陶罐撞倒。郑和看得哭笑不得，轻咳一声：“行了，让军需给赵虎找个新布袋。不过你记着，登岛后跟着船队走，不许单独乱跑。”

赵虎立马松开手，拍着胸脯保证：“督公放心！我肯定跟紧您，绝不乱蹿——除非看见特别好吃的！”这话逗得周围的亲兵都笑了，郑和无奈地摇摇头，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肚子里装的不是五脏六腑，是整个市集的吃食。”

登岛的小艇刚靠岸，赵虎就跟脱了缰的小马似的，踩着沙滩往树林里冲，鞋底沾了沙子也不管，鼻子跟属狗似的不停嗅。走在后面的郑和看着他的背影，跟身旁的副将王诚笑道：“你说他这鼻子，要是用来探路，比咱们的探哨还管用。”王诚忍着笑点头：“上次在占城，他隔着三条街就闻出人家在烤椰子，硬是拉着我绕了半条路去讨了块。”

正说着，前面突然传来赵虎的惊呼，还夹杂着小孩的笑声。郑和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就见赵虎蹲在一棵芒果树下，仰着头盯着树上挂着的金黄果子，而树杈上坐着两个穿花布衣裳的小孩，正拿着芒果朝他晃。

“小娃娃，把果子扔给我呗！”赵虎踮着脚，手伸得老长，“我这儿有糖！比你们这果子还甜！”他从怀里摸出块麦芽糖，是上次在苏门答腊买的，一直舍不得吃，此刻攥在手里跟献宝似的。

树上的小孩对视一眼，突然把芒果往赵虎怀里扔，赵虎慌忙去接，没接住，芒果“啪”地砸在他胸口，滚到了沙滩上。他也不心疼，赶紧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刚要咬，就见那两个小孩“嗖”地从树上滑下来，围着他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手还指着他怀里的糖。

赵虎愣了愣，把糖递过去，小孩接过糖，又拉着他的手往树林深处走。郑和怕他出事，连忙跟上去，走了没几步，就见一片芒果林出现在眼前，满树的芒果黄澄澄的，像挂了满树的小灯笼。赵虎眼睛都看直了，嘴里念叨着“我的娘哎”，差点一头撞在树上。

“将军！您看！这么多芒果！”赵虎跑到郑和身边，拉着他的袖子晃，跟个讨赏的孩子似的，“咱们多摘点，回去让李厨子给咱们做芒果干，或者拌着蜂蜜吃！”

郑和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笑着点头：“行，让兄弟们多摘些，注意别把树枝折了。”他转头看向那两个小孩，从怀里摸出两枚小巧的铜铃，递了过去——这是船上用来发信号的小物件，模样精致，小孩见了果然喜欢，接过铜铃就蹦蹦跳跳地跑了。

赵虎见小孩走了，立马挽起袖子摘芒果，他个子高，伸手就能够到低处的果子，摘下来就往布袋里塞，不一会儿布袋就鼓了起来。旁边的亲兵见状，也跟着摘，不一会儿就摘了十几袋。赵虎摸着鼓鼓的布袋，笑得合不拢嘴，走路都飘，结果没注意脚下的石头，“扑通”一声摔在沙滩上，布袋里的芒果滚了一地，他也顾不上疼，赶紧爬起来捡，脸上沾了沙子也不在意，活像只刚从泥里爬出来的花猫。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郑和走过去，帮他捡起一个芒果，递给他，“小心别把果子摔烂了，不然李厨子该心疼了。”

赵虎接过芒果，嘿嘿一笑：“没事没事，这果子结实着呢！”他擦了擦芒果上的沙子，张嘴就咬，甜美的汁液顺着嘴角往下流，他也不擦，吸溜一下就咽了下去，含糊不清地说：“督公，您也尝尝，比咱们船上的蜜饯还甜！”

郑和接过他递来的芒果，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确实不错。他刚要说话，就见赵虎已经吃完了一个，正准备咬第二个，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早上没吃多少，有点饿了。”

回到船上，赵虎抱着布袋直奔厨房，李厨子正在劈柴，见他来了，头也不抬地说：“又捡着什么好吃的了？”

“李厨子，你看！芒果！”赵虎把布袋往案板上一放，“咱们多做几种吃法，芒果干、芒果拌蜂蜜，要是有糯米，还能做芒果饭！”

李厨子停下手里的活，拿起一个芒果闻了闻，眼睛一亮：“这果子不错，够甜。不过糯米船上不多了，只能做一点点。”他转头看了看赵虎，又说：“你可别跟上次似的，做出来的东西你一个人吃了大半，兄弟们都没尝着。”

赵虎拍着胸脯保证：“这次不会！我肯定给兄弟们留够！”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站在厨房门口，盯着李厨子处理芒果，眼睛都不眨一下，活像个监工的小吏。李厨子被他看得不自在，挥挥手：“去去去，别在这儿杵着，妨碍我干活。等做好了，我叫你。”

赵虎恋恋不舍地走了，刚到甲板上，就见几个水手围在一起嘀咕，脸上还带着惧色。他好奇地走过去，拍了拍一个水手的肩膀：“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那水手吓了一跳，转头见是赵虎，才松了口气：“虎哥，你不知道，刚才老陈去收渔网，发现渔网破了个大口子，还沾着血呢！”

“血？”赵虎皱了皱眉，“是不是被礁石刮破的？”

“不是，”另一个水手接过话茬，声音都有点发颤，“那口子边缘很整齐，不像是礁石刮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而且那血，不是鱼血，颜色比鱼血深多了。”

“难不成是海怪？”一个年轻的水手小声说，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恐惧。

赵虎心里也“咯噔”一下，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也听过不少关于海怪的传说，什么长着好几条触手的大章鱼，能一口吞下小船的巨鲸，想想就觉得吓人。可他转念一想，要是真有海怪，那以后捕鱼就难了，没鱼吃，还怎么尝鲜？想到这儿，他又鼓起勇气：“别瞎猜，说不定就是条大鲨鱼，没什么好怕的。”

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也没底。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厨子端上了做好的芒果干和芒果拌蜂蜜，可赵虎却没什么胃口，脑子里全是海怪的事。郑和看出了他的心思，夹了一块芒果干递给他：“怎么不吃？这芒果干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吗？”

赵虎接过芒果干，咬了一小口，没尝出什么味道，他抬头看着郑和：“督公，您说，真有海怪吗？”

郑和放下筷子，沉吟了片刻：“海上的事，说不准。不过咱们船队这么大，就算真有什么东西，也不用怕。明天我让王诚带着几个人去探查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虎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督公，我也去！我跟您保证，要是真有海怪，我第一个冲上去！”

郑和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啊，刚才还一副怕得不行的样子，怎么一听说要去探查，就这么积极了？”

赵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不是怕海怪影响咱们捕鱼嘛，没鱼吃，我这肚子可受不了。”

郑和无奈地摇摇头：“行，那你就跟着去。不过你要记住，到了海边，一切听王诚的，不许擅自行动。”

“放心吧督公！我肯定听话！”赵虎拍着胸脯保证，心里的惧意早就被对食物的执念抛到九霄云外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赵虎就跟着王诚和几个亲兵坐上小艇，往昨晚出事的海边去。小艇在海面上行驶，风有点大，吹得赵虎的衣服猎猎作响。他紧紧抓着小艇的边缘，眼睛警惕地盯着海面，生怕突然冒出个海怪来。

王诚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调侃：“怎么？怕了？要是怕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赵虎梗着脖子：“谁怕了！我就是有点冷。”话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逗得旁边的亲兵都笑了。

小艇靠岸后，几个人下了船，沿着沙滩往前走。沙滩上很安静，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王诚蹲下身，仔细查看沙滩上的痕迹，突然指着一处说：“你们看，这里有个很大的脚印。”

赵虎赶紧凑过去，只见沙滩上有个巨大的脚印，比他的手掌还大，形状很奇怪，不像是他见过的任何动物的脚印。他心里一紧，小声说：“这……这不会真是海怪的脚印吧？”

王诚没说话，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破掉的渔网，渔网的口子确实很大，边缘还有齿痕，旁边的沙滩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赵虎蹲下身，摸了摸血迹，又闻了闻，皱着眉说：“这血好像有点腥，不过跟鱼血不一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钻了出来。几个人立马警觉起来，王诚拔出腰间的刀，赵虎也握紧了手里的长矛，眼睛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一个巨大的影子从水里冒了出来，长长的鼻子，庞大的身躯，原来是一头鲸鱼！鲸鱼在水里翻了个身，溅起巨大的水花，然后又慢慢沉入水中。

几个人都松了口气，赵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原来是头鲸鱼，吓我一跳。”

王诚收起刀，点点头：“看来渔网是被鲸鱼撞破的，血迹应该也是鲸鱼身上的。”

赵虎刚要说话，就看到不远处的礁石上有个东西在闪闪发光。他走过去一看，是一块玉佩，玉佩的颜色是深绿色的，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不是他见过的任何地方的样式。他拿起玉佩，递给王诚：“王副将，你看这是什么？”

王诚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皱着眉说：“这花纹很奇怪，不像是大明的，也不像是咱们途经的那些国家的。”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又说：“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玉佩？难道附近还有其他船队？”

赵虎也觉得奇怪，他挠了挠头：“会不会是哪个水手掉的？”

“不可能，”王诚摇摇头，“咱们船上的人没人戴这种玉佩。而且这玉佩看起来很新，不像是在海里泡了很久的。”

几个人围着玉佩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王诚把玉佩收好，说：“先回去把这事告诉督公，让督公定夺。”

回到船上，赵虎跟着王诚去见郑和。郑和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又翻来覆去地摸了摸，眉头越皱越紧：“这花纹我从未见过，看样子像是某个部落的图腾。难道这附近还有未知的部落？”

赵虎站在一旁，心里还在惦记着鲸鱼的事：“督公，既然渔网是被鲸鱼撞破的，那咱们以后捕鱼可得小心点。不过鲸鱼那么大，要是能捕到一头，咱们船上的人就能吃好久了。”

郑和闻言，瞪了他一眼：“鲸鱼是海上的灵物，不能随便捕杀。而且咱们这次下西洋，是为了宣扬大明的国威，与各国友好往来，不是来捕杀生灵的。”

赵虎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郑和看着手里的玉佩，若有所思地说：“这玉佩的事不简单，说不定这附近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岛屿或部落。王诚，你明天再带着几个人去附近探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是！”王诚躬身应道。

赵虎一听又要去探查，立马举手：“督公，我也去！我这次肯定能帮上忙！”

郑和看着他一脸积极的样子，无奈地笑了：“行，你跟去可以，但必须听王诚的指挥，不许再像上次那样到处乱跑。”

“放心吧督公！我肯定听话！”赵虎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去探查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找些好吃的。

当天晚上，赵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想明天能找到什么线索，一会儿又想明天能找到什么好吃的。他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就听到甲板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走动，又像是有东西在摩擦。他心里一紧，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悄悄走到门口，侧着耳朵听。

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就在他的船舱门口。赵虎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却什么也没看到。甲板上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桅杆的声音。他疑惑地挠了挠头，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的栏杆边有个黑影一闪而过，速度很快。赵虎心里一急，立马追了上去，可追到栏杆边，黑影已经不见了。他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海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奇怪，难道是海鸟？”赵虎嘀咕着，刚要转身回去，就看到栏杆上挂着一根彩色的羽毛，羽毛的颜色很鲜艳，不是他见过的任何海鸟的羽毛。他拿起羽毛，仔细看了看，心里犯起了嘀咕：这羽毛是哪儿来的？刚才的黑影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