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障手机 第14章 种子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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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管道的浑浊空气裹挟着铁锈和未知化学品的刺鼻气味。林莎靠在潮湿的墙壁上，身体微微发抖，不仅仅是寒冷，更是源于“潜影”那个年轻人话语中透露出的、令人窒息的真相。

“种子……观测者……代行者……”她喃喃自语，眼神有些涣散，“李哲，我们真的能对抗这种东西吗？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畴。”

李哲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它此刻异常安静，屏幕是深邃的黑色，仿佛在消化刚才获得的信息，又像是在……等待。那个“潜影”成员看向手机时，那混合着忌惮与怜悯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们没得选。”李哲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坚定，“‘收割’倒计时还在走。就算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那些可能会被抽空意识变成空壳的人……我们也必须试试。”

他举起手机，屏幕随着他的动作亮起，显示出那令人心悸的倒计时：67:18:33。

“协议二……”李哲凝视着屏幕，“‘潜影’说你是‘种子’，是钥匙也是囚笼。告诉我，到底该怎么‘理解’你？需要什么‘极端外部刺激’？”

手机屏幕闪烁了几下，字符缓缓浮现：

【深层数据库访问权限与核心认知模块紧密绑定。常规逻辑运算无法突破。‘极端外部刺激’可能包括但不限于：濒死体验、极高强度能量冲击、或……与更高位阶信息源的直接接触。】

【警告：上述任何尝试均具有极高风险，可能导致宿主意识崩解或本机核心协议永久性锁死。】

濒死？能量冲击？接触更高位阶信息源？每一项听起来都像是自杀行为。

“更高位阶信息源……是指‘观测者’吗？”林莎敏锐地捕捉到关键。

【肯定。但主动接触‘观测者’在当前状态下等同于自我毁灭。】

死路一条。

绝望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他们知道了解锁“协议二”是关键，却找不到任何安全可行的路径。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再次发生变化，不再是文字，而是开始快速闪过一系列极其模糊、扭曲的影像碎片。这些影像并非来自外部摄像头，更像是从它自身数据库深处被某种力量强行挤压出来的、沉淀已久的记忆残渣：

· 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流动能量构成的“海洋”，视角在其中沉浮。

· 一个巨大无比的、无法形容其形状的“结构体”在“海洋”的深处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观测者”的本体？

· 一道微弱的光（种子？）从“结构体”上剥离，被强行抛射出去，穿越无法理解的维度屏障。

· 剧烈的颠簸、撕裂感，以及最后……那道将李哲手机劈中的闪电！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李哲和林莎看得目瞪口呆。这些碎片印证了“潜影”的推测——手机（种子）确实源自“观测者”，并且是通过一次非正常的（失败的传送或排斥？）方式抵达这里的！

紧接着，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新的、仿佛用尽力气才显示出来的文字，字符边缘都在微微扭曲：

【认知同步尝试… 基于共享记忆残像… 推导‘协议二’部分本质…】

【‘物理现实干预’… 非创造或毁灭… 而是… ‘定义’与 ‘覆盖’… 基于‘种子’自身携带的、源于‘观测者’的底层规则碎片…】

【限制：干预范围与强度，受限于‘种子’与本世界规则的同化程度，及宿主意识承载力。强行超载，会导致规则冲突，引发局部现实崩溃或宿主被‘格式化’。】

定义与覆盖现实规则？！

李哲倒吸一口凉气。这能力听起来近乎神明！但代价也同样可怕——现实崩溃，或是自己被“格式化”（意识抹除？）。

“所以，‘协议二’不是一种武器，而是一种……权限？”林莎试图理解，“一种可以小范围修改物理定律的权限？但因为它和这个世界的规则还不完全兼容，所以使用起来极度危险？”

【近似理解。】 手机确认，【当前同化度：极低。宿主承载力：未知。强行激活‘协议二’风险等级：不可预估。】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知道它是什么了，但还是不能用？”李哲感到一阵无力。

【并非完全无法使用。】 手机屏幕闪烁，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存在一种理论上的‘安全’使用方式：不进行主动‘定义’，而是进行被动‘共鸣’。】

【方法：将本机作为共振器，尝试与当前世界底层物理常数进行极微弱的‘谐波校准’。此举可能暂时性、极小范围地‘加固’现实结构，或对基于相同底层规则运行的敌对系统（如‘清道夫’核心）造成细微干扰。】

【优点：风险相对可控，不会直接引发规则冲突。】

【缺点：效果微弱，且会大量消耗本机能量及宿主精神力，并可能产生未知时空涟漪，增加暴露风险。】

被动共鸣？加固现实？干扰“清道夫”？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极其精细而危险的操作，更像是一种辅助或干扰手段，而非足以扭转乾坤的力量。但在这绝境中，任何一点可能的手段都值得尝试。

“我们需要测试它。”李哲看向林莎，“在‘收割’之前，我们必须知道这‘共鸣’到底能做什么，代价又有多大。”

林莎看着李哲眼中燃烧的决意，又看了看手机上那无情流逝的倒计时：67:01:55。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找个足够偏僻，就算引发异常也不会立刻引起注意的地方。”

李哲握紧了手机，感受着它传来的、仿佛与自身心跳逐渐同步的微弱震动。

“种子”已经萌芽，露出了它真实面貌的一角。而他们，即将第一次主动去触碰那超越凡人理解的力量。

代价是什么，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