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歧路问心 第21章 普智遗愿

断魂岭的厮杀已经进入了第五日。

血色浸透了岭上的每一寸土地，暗红的血痂与焦黑的草木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灵力灼烧后的焦糊气息。玄真堂总坛的城墙早已被炸开数道缺口，断裂的兵刃、倒伏的尸体堆满了城下的沟壑，联军与玄真堂弟子的厮杀从城墙蔓延到城内，每一条街巷都成了浴血的战场。

张小凡与林惊羽并肩站在一处残破的庭院中，身上的黑衣与白衣都已被鲜血染透。周隐化身的恶魔实力远超预期，秘药与魔气融合后形成的力量几乎无解，两人联手激战了三个时辰，虽将周隐重创，却始终无法给予致命一击。噬魂棍的红光与斩龙剑的清辉交织，在两人周身形成一道淡淡的光幕，抵挡着周围玄真堂残兵的围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惊羽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混合着血水滑落，“周隐的力量还在不断吞噬周围的阴邪之气，我们的灵力快要支撑不住了。”

张小凡紧握着噬魂棍，噬血珠疯狂吸收着周围的血气与魔气，却依旧难以填补持续消耗的灵力。他看着不远处被黑气包裹的周隐，对方正疯狂屠杀着联军弟子，每吞噬一条生命，身上的气息便强盛一分。“必须尽快找到破解秘药力量的关键，否则联军的伤亡会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佛光突然从战场外围穿透硝烟，如同破晓的晨光般驱散了部分黑气。天音寺的普空大师率领着一队僧人快速赶来，手中的念珠飞速转动，口中念念有词，金色的佛力形成一道道光圈，将周围的玄真堂残兵困住。

“张施主，林施主，快退到后方！”普空大师的声音洪亮，带着佛法特有的安抚之力，“方丈大师有重要之事告知，关乎草庙村惨案的全部真相，或许能找到破解周隐力量的关键！”

张小凡与林惊羽对视一眼，皆是心中一动。草庙村的真相虽已揭露主谋是赵无声，但普智大师当年为何会出现在草庙村，为何会误杀村民，始终是两人心中的疑团。他们趁机击退周围的残兵，跟着普空大师朝着联军后方的临时营帐退去。

营帐内，道玄真人、田不易、水月大师、碧瑶等人正围坐一堂，神色凝重。普泓方丈手持一枚古朴的木鱼，木鱼表面刻满了细密的梵文，散发着淡淡的佛光。看到张小凡和林惊羽进来，普泓方丈停下敲击，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

“小凡，惊羽，你们来了。”普泓方丈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沉重，“今日让普空师弟将你们唤回，是因为我们在整理天音寺藏经阁的古籍时，发现了普智师弟的完整遗愿。这份遗愿被他藏在一枚佛骨舍利中，以佛法封印了三十年，直到近日才被我们感应到。”

他抬手将佛骨舍利取出，舍利呈乳白色，表面光滑温润，隐隐有流光转动。“当年普智师弟圆寂后，我们只找到了他的部分遗言，误以为他是因修炼《大梵般若》走火入魔，才误杀了草庙村的村民。但这份完整遗愿，揭露了当年的全部真相。”

普泓方丈将佛骨舍利放在桌案中央，双手合十，口中诵起经文。随着经文声响起，舍利上的佛光越来越盛，一道虚幻的光影从舍利中浮现，渐渐凝聚成普智大师的模样。他身着灰色僧袍，面容清癯，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愧疚与悔恨。

“吾乃天音寺普智，今留此遗愿，只为偿还草庙村数百条人命的血债，揭露赵无声的滔天阴谋。”普智的虚影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三十年前，吾为求佛道与魔道的融合之法，私下修炼了部分魔教功法，虽有《大梵般若》压制，却也让心魔渐生。赵无声彼时化名‘黑衣人’，暗中接近吾，声称手中有能化解心魔的‘静心丹’。”

虚影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吾一时糊涂，轻信了他的谎言。那所谓的静心丹，实则是赵无声用南疆蛊虫与阴邪药材炼制的毒丹，服用后不仅无法化解心魔，反而会放大内心的杀戮**，同时压制自身的佛法修为。”

“草庙村惨案发生当晚，赵无声提前在村中布下了‘聚阴阵’，引动方圆百里的阴邪之气，再暗中对吾催动了控心咒。毒丹的药效、阴邪之气的侵蚀、控心咒的操控，三者叠加，让吾彻底迷失了心智，沦为了只知杀戮的怪物。”

“当吾亲手斩杀第一位村民时，心中尚有一丝清明，却被体内的邪力死死压制。吾看着村民们惊恐的眼神，听着他们的哭喊求饶，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直到最后一位村民倒下，赵无声才现身，解开了部分控心咒，告知了吾全部真相。”

普智的虚影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他说，他与玄真堂早有勾结，策划草庙村惨案，一是为了挑起青云门与魔教的仇恨，二是为了借吾之手，除掉草庙村这个他眼中的‘障碍’——因为草庙村的位置，恰好挡住了玄真堂暗中挖掘的一条通往青云山的密道。他还说，吾的所作所为，会让青云门对魔教恨之入骨，而他则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吾得知真相后，痛不欲生，想要立刻自尽谢罪，却被赵无声阻止。他说，若吾自尽，这份罪孽便会被完全算在魔教头上，正好遂了他的心意。他要吾活着，背负着这滔天血债，在无尽的悔恨中度过余生。”

“吾拼尽最后一丝佛法，挣脱了他的控制，带着仅剩的神智逃离了草庙村。在弥留之际，吾将部分真相藏在遗言中，又将这份完整遗愿封印在佛骨舍利中，希望有朝一日能被世人发现，还草庙村村民一个公道，也为自己赎罪。”

“最后，吾要告诫后来者：赵无声的心机深沉，玄真堂的阴谋诡谲，他们炼制的秘药不仅能增强力量，还能吞噬人心，唯有以纯正的佛法与道家玄功相结合，才能彻底化解。小凡，惊羽，当年之事，是吾之过，害你们家破人亡，吾在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你们的亲人。愿你们能放下仇恨，守护正道，还天下一个太平。”

话音落下，普智的虚影渐渐淡化，最终融入佛骨舍利中，舍利上的佛光也随之黯淡下来。

营帐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普智的遗愿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张小凡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有愤怒，有悲痛，还有一丝释然。愤怒的是赵无声的阴险狡诈，悲痛的是普智大师的悲惨遭遇和草庙村村民的无辜惨死，释然的是多年的疑团终于解开，普智大师并非有意为之，而是被人设计。

林惊羽的眼眶通红，握紧了手中的斩龙剑，指节泛白。他一直敬重普智大师，当年得知是普智误杀了村民，心中充满了矛盾与痛苦。如今真相大白，他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取而代之的是对赵无声和玄真堂的滔天恨意。

“赵无声！周隐！你们这群畜生！”田不易怒拍桌案，猛地站起身来，身上的灵力暴涨，“草庙村数百口人，普智师弟的一世清誉，都毁在你们手中！今日，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水月大师眼中也闪过一丝厉色，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普智师弟一生行善，却落得如此下场，玄真堂的罪孽，罄竹难书！”

碧瑶走到张小凡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眼中带着温柔的关切：“小凡，都过去了。普智大师也是受害者，你不要再自责了。”

张小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碧瑶，我没事。普智大师的遗愿已经告诉我们破解秘药力量的关键——纯正的佛法与道家玄功相结合。如今，我们有青云门的太极玄清道，有天音寺的大梵般若，只要将两种功法融合，就能彻底化解周隐的力量！”

道玄真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不错！普智师弟的遗愿点醒了我们。周隐的力量源于秘药与魔气的融合，阴邪至极。太极玄清道乃道家至阳至纯之功，大梵般若乃佛家净化万物之法，两者结合，正好能克制他的力量！”

普泓方丈双手合十：“道玄掌门所言极是。我与诸位首座联手，以佛法为基，道家玄功为引，布下‘佛道同心阵’，定能压制周隐的邪力。届时，小凡和惊羽再趁机发动致命一击，便可将其斩杀！”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行动！”田不易急切地说道，“前线的弟子还在浴血奋战，多拖延一刻，就会多一分伤亡！”

众人不再迟疑，纷纷起身朝着营帐外走去。此时，战场的局势愈发危急，周隐的力量越来越强，黑气已经蔓延到了整个营地外围，不少联军弟子被黑气侵蚀，陷入了疯狂状态，开始自相残杀。

道玄真人、普泓方丈、田不易、水月大师等人立刻升空，分别占据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道玄真人手中的七星剑绽放出耀眼的青光，太极玄清道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出；普泓方丈手中的念珠转动，金色的佛力如同潮水般扩散；田不易的赤焰剑燃烧着熊熊烈火，阳刚之气十足；水月大师的拂尘挥洒，清冷的灵力形成一道道光幕。

“佛道同心，净化邪秽！”四人齐声大喝，四种力量相互交织，形成一道巨大的彩色光幕，如同一个倒扣的巨大金钟，朝着周隐所在的方向笼罩而去。

彩色光幕所过之处，黑气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散，被黑气侵蚀的联军弟子渐渐恢复神智，眼中的疯狂褪去，露出了迷茫与愧疚。周隐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疯狂地嘶吼起来，身上的黑气暴涨，试图冲破光幕的束缚。

“张小凡，林惊羽，就是现在！”道玄真人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急促。

张小凡与林惊羽对视一眼，同时纵身跃起。张小凡体内的太极玄清道与大梵般若同时运转，两种力量在噬魂棍上融合，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光柱；林惊羽的斩龙剑也灌注了青云门的至阳灵力，剑身绽放出璀璨的清辉。

“周隐，拿命来！”两人齐声大喝，身影如同两道流星般，朝着周隐俯冲而去。

周隐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想要躲闪，却被彩色光幕死死困住，无法动弹。他只能疯狂地催动体内的秘药力量，试图抵挡两人的攻击。

“噗嗤——”

噬魂棍与斩龙剑同时刺入周隐的胸口，黑白相间的光柱与清辉瞬间爆发，从周隐的体内炸开。周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气如同潮水般退去，身形渐渐恢复原状，眼中的疯狂与贪婪被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取代。

“不……我不甘心……我本该是天下霸主……”周隐喃喃自语，身体渐渐化为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周隐的死亡，玄真堂的残兵彻底失去了斗志，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刃，跪地投降。联军弟子们发出了胜利的欢呼，欢呼声震彻云霄，盖过了战场的血腥与悲凉。

张小凡缓缓落地，看着周隐消散的地方，心中百感交集。草庙村的惨案终于真相大白，真凶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那些逝去的亲人、村民，却再也回不来了。他抚摸着胸前的合欢铃，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坚定。

“爹娘，乡亲们，普智大师，你们可以安息了。”张小凡喃喃自语，“我会完成你们的心愿，守护好这个天下，再也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碧瑶走到他身边，轻轻依偎在他肩头：“小凡，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林惊羽也走上前来，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眼中带着释然的笑容：“是啊，小凡。草庙村的真相大白，玄真堂也被剿灭，我们终于可以放下过去了。”

道玄真人、普泓方丈等人也缓缓落地，看着眼前的胜利景象，眼中都带着欣慰的神色。这场持续了数月的纷争，终于以正道的胜利告终。

“诸位同道，”道玄真人的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战场，“玄真堂已被剿灭，周隐伏诛，草庙村惨案的真相也已大白于天下！这场战争，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我们坚守了正道，守护了天下苍生！从今日起，正道诸派将摒弃前嫌，携手共进，共同守护这个天下！”

“正道同心，天下太平！”联军弟子们齐声呐喊，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坚定。

天音寺的僧人开始清理战场，救治受伤的弟子；青云门的弟子则负责安抚投降的玄真堂残兵，甄别其中被操控的无辜之人；焚香谷的弟子在烧毁玄真堂的秘药炼制工坊，防止秘药的配方流传出去；鬼王宗中立派的弟子则在碧瑶的带领下，帮助清理尸体，掩埋阵亡的将士。

营帐内，普泓方丈将那枚佛骨舍利递给张小凡：“小凡，这枚舍利是普智师弟的遗物，也是草庙村真相的见证。如今交给你，希望你能妥善保管，让后人铭记这段历史，不要再重蹈覆辙。”

张小凡接过舍利，入手温润，仿佛能感受到普智大师残留的佛法与悔恨。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方丈大师放心，我一定会妥善保管，绝不会让普智大师的心血白费。”

道玄真人看着张小凡，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小凡，当年青云门对你多有误解，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如今草庙村的真相大白，祖师也赦免了你的叛门之罪，你愿意重新回到青云门吗？”

田不易、水月大师等人也纷纷看向张小凡，眼中带着期待。他们都希望这个曾经的天才弟子，能重新回到青云门的怀抱。

张小凡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多谢掌门和各位师叔的好意。青云门是我的家，这里有我最珍贵的回忆。但我已经习惯了和碧瑶一起闯荡，而且，我还想找到九转回魂草，让碧瑶完全恢复神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永远是青云门的弟子。若日后天下再逢危难，青云门需要我，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相助。”

道玄真人点了点头，眼中带着释然：“好！我们尊重你的选择。无论你身在何方，青云门永远是你的后盾。”

水月大师也微微一笑：“小凡，照顾好自己和碧瑶。若有需要，随时可以回小竹峰找我。”

“多谢掌门，多谢水月师叔。”张小凡躬身行礼，眼中带着感激。

数日后，断魂岭的战场已经清理完毕。联军解散，天音寺和焚香谷的弟子各自返回门派，鬼王宗中立派的弟子也在碧瑶的带领下，准备返回南疆。

青云山脚下，张小凡与碧瑶并肩而立，准备启程前往南疆寻找九转回魂草。林惊羽、田灵儿等人前来送行。

“小凡，碧瑶小姐，一路保重。”林惊羽递过一个包裹，“这里面是一些疗伤的丹药和青云门的地图，或许能帮到你们。”

“多谢惊羽。”张小凡接过包裹，郑重地说道。

田灵儿眼中带着不舍：“小凡哥，碧瑶姐姐，一定要早点回来啊！我们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碧瑶的脸颊微微泛红，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张小凡也笑了笑，点了点头：“一定。”

道别之后，张小凡与碧瑶转身朝着南疆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形成一道长长的影子，如同他们即将开启的新生活，充满了希望与美好。

断魂岭的硝烟渐渐散去，青云山的云雾重新缭绕。这场因阴谋而起的纷争，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而张小凡与碧瑶的故事，却才刚刚开始。他们将携手闯荡天涯，寻找复活的希望，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