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歧路问心 第25章 古窟秘道

蝙蝠洞外的阳光尚未完全驱散周身的寒意，山谷里的风裹着草木的腥气，吹得人脖颈发僵。张小凡攥着烧火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身后是周通带着弟子们紧追不舍的怒喝，身前则是一片浓密的密林，枝叶交错如网，将逃生的路遮得只剩零星缝隙。

“张小凡，你别跑！”周通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的嘶吼，铁剑劈断灌木的“咔嚓”声越来越近，“勾结魔教妖女，背叛青云门，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门规处置！”

小凡不敢回头，只拼尽全力往前冲。他知道此刻辩解无用，周通早已认定他是叛徒，更何况赵无声的亲信已经看到了他与碧瑶联手的模样，如今多说一句，只会招来更多的围攻。宋大仁拼尽全力阻拦，可同门弟子众多，他一人之力终究难以支撑，小凡只能先寻出路，再做打算。

身后的脚步声与喊杀声越来越近，一只飞蝗石擦着他的耳畔飞过，砸在树干上，溅起细碎的木屑。小凡心里一紧，脚下猛地加速，却没留意前方的地面暗藏凹陷——那是一处被腐叶和藤蔓掩盖的坑洞，只露出一道窄窄的缝隙，像是野兽张开的嘴。

“小心！”

清脆的女声从斜后方传来，带着几分急促。小凡刚想反应，脚下已然一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坑洞坠落而去。失重感裹挟着风声袭来，他下意识挥舞着烧火棍，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几片纷飞的落叶。

“砰”的一声闷响，小凡重重摔在地面上，震得五脏六腑都发疼。他龇牙咧嘴地撑起身子，才发现自己身处一条狭窄的通道里，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头顶坑洞处透进一丝微弱的光，勉强能照见身前的路。通道壁冰冷粗糙，触手皆是湿滑的苔藓，腥腐的气息比蝙蝠洞更浓重，像是尘封了千年的腐朽。

“喂，傻小子，你没事吧？”碧瑶的声音从坑洞上方传来，带着几分戏谑，却难掩一丝关切。

小凡抬头，借着微光看到碧瑶正趴在坑洞边缘，墨色劲装的裙摆垂落下来，随风轻轻晃动。她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明亮，正低头打量着通道内部。

“我没事。”小凡哑着嗓子回应，挣扎着站起身，“你快走吧，周通他们很快就会追来。”

“走？”碧瑶挑眉，指尖勾住藤蔓，身形轻盈地跳了下来，落地时只发出一声极轻的声响，“我要是走了，你一个人困在这鬼地方，岂不是要喂老鼠？”

她话音刚落，通道深处便传来一阵细微的“簌簌”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爬行。小凡立刻握紧烧火棍，警惕地看向深处：“这里好像不止我们两个人。”

“不是人，是些阴沟里的东西。”碧瑶从怀里掏出一枚夜明珠，指尖注入灵力，珠子瞬间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通道照亮了大半。她抬手将夜明珠抛到半空，白光扩散开来，只见通道两侧的阴影里，爬满了拇指大小的黑虫，它们通体黝黑，外壳泛着油光，正朝着两人缓缓蠕动，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是腐骨虫，以腐肉为食，被它们缠上，连骨头都能啃得一干二净。”碧瑶眼神一凝，手中合欢铃轻轻晃动，清脆的铃声在通道里回荡，那些腐骨虫像是受到了惊吓，纷纷停下脚步，蜷缩成一团。

“快走，铃声困不住它们太久。”碧瑶拉着小凡的手腕，快步朝着通道深处走去。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小凡下意识跟着她的脚步，烧火棍始终握在手中，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通道狭窄而曲折，时而向上攀升，时而向下倾斜，壁上的苔藓越来越厚，湿滑得几乎难以立足。夜明珠的光芒在前方指引，照亮了壁上的斑驳痕迹——那是岁月留下的刻痕，深浅不一，像是有人曾在这里频繁走动，将坚硬的岩石都磨出了凹陷。

“这通道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人为开凿的。”小凡边走边观察，发现通道的地面虽凹凸不平，却大致呈直线，壁上还残留着工具凿刻的痕迹，显然是经过精心修建的。

碧瑶点头，目光扫过壁上的痕迹，眼神里带着几分思索：“万蝠古窟相传是上古时期的修士所建，后来被魔物占据，没想到竟藏着这样一条秘道。只是不知道，这条秘道是通往哪里的。”

两人又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通道渐渐变得宽阔起来，壁上的苔藓也稀疏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模糊的刻痕。夜明珠的光芒照亮那些刻痕，小凡仔细看去，发现竟是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文字，又像是图案，弯弯曲曲，难以辨认。

“这些是什么？”小凡疑惑道。

碧瑶凑近墙壁，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刻痕，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她的指尖划过一道扭曲的曲线，忽然顿住，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这是……‘血影门’的标记。”

“血影门？”小凡从未听过这个名字，“那是什么门派？”

“是一个早已覆灭的魔教分支。”碧瑶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沉，目光落在那道标记上，眼神复杂，“传闻血影门在三百年前突然崛起，行事狠辣，修炼的功法以吸食人血为主，遭六界围剿，最终销声匿迹，没人知道他们的山门在哪里，也没人知道他们的余党是否还活着。”

她顿了顿，指尖再次划过那道标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母亲去世前，曾留给我一块玉佩，玉佩背面就刻着类似的标记，只是比这个更完整，更清晰。她只说，若有朝一日遇到同样的标记，一定要多加留意，或许能找到当年她离开鬼王宗的真相。”

小凡愣住了，没想到这条秘道竟与碧瑶母亲的线索有关。他看着碧瑶凝重的神情，忽然想起她平日里看似娇俏，实则眼底藏着的落寞，想必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寻找母亲的下落。

“你母亲……也是魔教中人？”小凡犹豫着问道。

“是，她曾是鬼王宗的圣女。”碧瑶没有隐瞒，目光依旧停留在壁上的标记上，“只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离开了鬼王宗，再也没有回来。我父亲说，她是厌倦了魔教的打打杀杀，隐居去了，可我一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块玉佩，是她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说着，碧瑶从颈间摘下一块玉佩，递给小凡。玉佩通体呈墨色，质地温润，背面刻着一道清晰的标记，与壁上的刻痕果然有几分相似，只是玉佩上的标记更完整，像是一只展翅的蝙蝠，翅膀扭曲成诡异的曲线，中间还嵌着一滴血色的纹路。

“你看，壁上的标记少了翅膀和中间的血纹，应该是年代久远，被风化侵蚀了。”碧瑶指着壁上的刻痕，语气肯定，“但这核心的曲线，与玉佩上的标记一模一样，绝不会错。”

小凡仔细对比着玉佩和壁上的标记，果然如碧瑶所说，两者的核心纹路完全一致，只是壁上的标记因岁月流逝，变得模糊残缺。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或许这条秘道，不仅能帮他们逃离周通的追捕，还能解开碧瑶母亲的谜团。

“这么说，你母亲当年的离开，可能与血影门有关？”小凡问道。

“很有可能。”碧瑶将玉佩重新戴回颈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母亲向来厌恶吸食人血的邪功，血影门的功法正好与之相悖。或许她当年离开鬼王宗，就是为了调查血影门的下落，甚至可能……与他们的覆灭有关。”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夜明珠的光芒微微晃动，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那些腐骨虫的“簌簌”声再次传来，比之前更近了些。

“不好，腐骨虫追上来了！”碧瑶脸色一变，拉着小凡继续往前冲，“我们得尽快找到出口，否则迟早要被这些虫子啃噬殆尽！”

两人加快脚步，通道越来越宽阔，壁上的刻痕也越来越密集，除了血影门的标记，还有一些战斗的图案——有人手持长剑，与身形诡异的魔物搏斗，画面狰狞，充满了血腥气，显然是当年血影门与其他势力交战的记录。

“你看这里。”小凡指着一幅刻痕，画面上有一群身着黑衣的修士，围着一个巨大的血池，池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这会不会是血影门修炼邪功的地方？”

碧瑶凑近看去，脸色越发凝重：“很有可能。传闻血影门的‘血影**’需要以活人精血为引，炼制血池，汲取其中的戾气提升修为。看来这条秘道，很可能通往血影门的核心地带。”

话音刚落，前方忽然出现一道石门，石门紧闭，上面刻着与壁上相同的血影门标记，只是这道标记完整无缺，中间的血纹像是活的一般，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泛着淡淡的红光，透着诡异的气息。

“这石门后面，应该就是血影门的重地了。”碧瑶看着石门，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又带着几分期待，“只是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是母亲的线索，还是……更危险的东西。”

小凡握紧烧火棍，感受着怀里木牌传来的微弱暖意，心里渐渐安定下来：“不管里面是什么，我们都得进去看看。现在周通他们肯定守在外面，只有找到这条秘道的出口，我们才能安全离开。”

碧瑶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到石门前，指尖按在门上的血影标记上。她的指尖刚触碰到标记，石门便轻轻震动起来，标记上的血纹像是被激活了一般，红光越来越亮，顺着石门蔓延开来，形成一道诡异的纹路。

“咔嚓……咔嚓……”

石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沉睡了千年的巨兽终于苏醒。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门后扑面而来，混杂着腐朽的气息，比之前的腐骨虫更令人作呕。夜明珠的光芒照进门内，只见里面是一间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果然有一个巨大的血池，池水早已干涸，只剩下暗红色的污渍，凝结在池壁上，像是凝固的血液。

血池周围散落着一些残破的骨架，有的完整，有的断裂，显然是当年血影门修炼邪功的牺牲品。石室的壁上刻满了血影门的标记和功法口诀，只是大多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零星的字句，透着诡异的气息。

“这里……就是血影门炼制血池的地方。”碧瑶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目光扫过那些骨架，眼神里满是不忍，“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残忍，用这么多人的性命修炼邪功。”

小凡看着那些残破的骨架，心里也泛起一阵寒意。他想起草庙村的惨案，想起那些死去的村民，忽然觉得，不管是正道还是魔教，只要行事残忍，伤及无辜，都是令人不齿的。

“你看那里！”小凡忽然指向石室的一角，那里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残破的盒子，盒子上刻着与碧瑶玉佩相同的标记，“那个盒子，说不定藏着你母亲的线索！”

碧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她快步走到石台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盒子。盒子是木质的，早已腐朽不堪，轻轻一碰便掉下来几片木屑。她屏住呼吸，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泛黄的绢纸，上面用墨汁写着几行字，只是年代久远，墨汁已经褪色，字迹模糊不清。

“快，用夜明珠照一下！”小凡赶紧说道。

碧瑶将夜明珠凑近绢纸，光芒照亮了上面的字迹。两人凑在一起，仔细辨认着，只见上面写着：“血影秘法，以血为引，以魂为祭，练至大成，可夺天地造化……吾虽为血影门弟子，却不忍伤及无辜，今携秘法核心叛逃，若遇鬼王宗圣女，可将此秘转交，望其能毁之，绝血影一脉……”

“鬼王宗圣女？”碧瑶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这说的，一定是我母亲！当年血影门有弟子叛逃，带着秘法核心找到了母亲，希望她能毁掉秘法，断绝血影门的传承！”

她继续往下看，后面的字迹更加模糊，只能辨认出“万蝠古窟”“秘道”“出口在东”几个字。碧瑶握紧绢纸，眼神里满是坚定：“看来母亲当年离开鬼王宗，就是为了处理这份血影秘法，防止它落入恶人之手。这条秘道的出口在东边，我们快去找出口，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多关于母亲的线索！”

就在这时，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岩石纷纷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血池周围的骨架被震得散落一地，石壁上的刻痕也开始剥落，像是整个秘道都要崩塌了一般。

“不好，这里要塌了！”小凡脸色一变，拉着碧瑶就往石门方向跑，“快离开这里！”

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岩石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夜明珠的光芒在震动中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熄灭。两人拼尽全力往前冲，身后的石室渐渐被崩塌的岩石掩埋，扬起的灰尘呛得人无法呼吸。

“前面就是出口！”碧瑶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微光，声音带着几分喘息。她的肩膀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可她顾不上疼痛，只一心往前冲。

小凡紧紧握着她的手，烧火棍在身前挥舞，打落坠落的碎石。两人穿过摇晃的石门，沿着来时的通道狂奔，身后的崩塌声紧追不舍，像是死神的脚步，随时都可能将他们吞噬。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的微光越来越亮，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两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出了通道，重重摔在地上。身后的通道瞬间被崩塌的岩石掩埋，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咳咳……”碧瑶咳嗽着撑起身子，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住了。他们身处一片陌生的山林，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远处隐约可见连绵的山脉，云雾缭绕，不知是哪里。

小凡也缓缓站起身，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泛起一丝迷茫。他们虽然逃离了秘道的崩塌，摆脱了周通的追捕，可如今身处何地，该往哪里去，却一无所知。

碧瑶靠在一棵大树上，喘息着平复气息，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脸色苍白如纸，却眼神明亮地看着小凡：“傻小子，没想到我们竟然从那鬼地方逃出来了。”

小凡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想起怀里的疗伤药，赶紧掏出来递给她：“这是你之前给我的疗伤药，快涂上吧，你的伤口流了很多血。”

碧瑶愣了愣，接过瓷瓶，拔开瓶塞，一股清凉的药香扑面而来。她倒出一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清凉的感觉瞬间驱散了疼痛，流血也渐渐止住了。

“多谢。”碧瑶轻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平时的娇俏戏谑截然不同。

小凡摇摇头，看着远处的山林，心里满是思索：“我们现在不知道身处何地，周通他们肯定还在万蝠古窟附近搜寻，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碧瑶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这里看似平静，实则可能藏着未知的危险。万蝠古窟周围本就魔物横行，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片山林为好。”

两人休息了片刻，便起身朝着山林深处走去。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们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身后的秘道已经被彻底掩埋，可血影门的标记和那张绢纸的内容，却像一颗种子，在两人心里埋下了疑问。

碧瑶看着前方的路，握紧了颈间的玉佩，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母亲当年的下落，查明血影门的真相，完成母亲未竟的心愿。而小凡则握紧了手里的烧火棍，心里想着宋大仁的安危，想着青云门的猜忌，只觉得前路漫漫，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山林里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驱散了秘道里的腥腐气息。两人并肩往前走，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被落叶轻轻覆盖。他们不知道，这条偶然闯入的古窟秘道，不仅解开了碧瑶母亲的部分谜团，更将他们卷入了一场更大的风波之中，而血影门的秘密，也远不止他们看到的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