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歧路问心 第24章 合力突围

蝙蝠洞的黑暗像化不开的墨，石壁上的发光苔藓几乎绝迹，仅余下几点微弱的绿光，在幽深的洞穴里忽明忽暗，像濒死之人最后的喘息。潮湿的气流裹着浓重的腥臊味扑面而来，那是蝙蝠的粪便与腐肉混合的气息，呛得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张小凡跟在宋大仁身后，刚踏入洞口半步，尖锐的嘶鸣便从黑暗深处炸响，密密麻麻，像无数把细针同时刺破耳膜。他下意识握紧手里的木剑，指腹却触到一片冰凉——不知何时，怀里的烧火棍竟悄悄滑入掌心，棍身的纹路贴着皮肤，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驱散了些许寒意。

“大家戒备！”周通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刻意的镇定，却掩不住一丝慌乱，“这些蝙蝠受戾气影响，牙尖带毒，别被它们碰到！”

话音未落，黑压压的蝙蝠群便从洞穴深处涌来，像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翅膀扇动的“簌簌”声与嘶鸣交织在一起，形成令人头皮发麻的交响。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猩红的光，密密麻麻地钉在弟子们身上，带着疯狂的攻击性。

“放符箓！”风回峰的弟子率先反应过来，几张“烈火符”同时飞出，金色的火焰在黑暗中炸开，瞬间点燃了十几只蝙蝠。烧焦的焦糊味混着腥气，更添诡异，可这零星的火焰根本挡不住汹涌的蝙蝠群，它们像不怕死似的，依旧往前冲。

弟子们纷纷挥剑抵挡，木剑与铁剑的碰撞声、蝙蝠的嘶鸣声、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一只蝙蝠冲破防御，狠狠啄在一个通天峰弟子的胳膊上，那弟子痛呼一声，胳膊瞬间红肿起来，毒素顺着血液蔓延，很快便脸色发青，倒在地上抽搐。

“小心！”宋大仁一把推开身边的小凡，挥剑劈飞几只扑来的蝙蝠，可更多的蝙蝠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的浅灰道袍很快便被蝙蝠的血染红，后背也被抓伤了好几道口子。

小凡握紧烧火棍，下意识挥舞起来。他本没抱太大希望，可棍身刚动，便有一道淡淡的黑气萦绕而上，那些扑来的蝙蝠像是遇到了克星，纷纷后退，竟不敢靠近。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烧火棍似乎能克制这些受戾气影响的魔物。

“没想到你这破棍子还有点用！”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戏谑。小凡抬头一看，只见碧瑶穿着一身墨色劲装，身姿轻盈地落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手里的合欢铃轻轻晃动，铃声清脆，竟能驱散周围的几只蝙蝠。

“碧瑶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凡惊讶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碧瑶挑眉，脚尖一点，避开一只扑来的蝙蝠，“倒是你，被同门排挤，还差点被诬陷成魔教奸细，处境可比我惨多了。”

话音刚落，周通的声音便带着怒意传来：“魔教妖女！又是你！张小凡，你果然跟她勾结在一起，今日我定要将你们一起拿下！”

说着，周通便挥剑朝着碧瑶砍去，铁剑带着风声，直逼她的要害。碧瑶冷笑一声，合欢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铃声陡然变得尖锐，震得周通耳膜发疼，动作慢了半拍。她趁机侧身躲开，手里的匕首同时刺出，逼得周通连连后退。

“周师兄，你别不分青红皂白！”小凡赶紧喊道，可周围的蝙蝠越来越多，弟子们自顾不暇，根本没人理会他的辩解。一只体型格外巨大的蝙蝠，翅膀展开足有两米宽，眼睛猩红如血，径直朝着小凡扑来，锋利的爪子泛着寒光。

小凡心里一紧，挥起烧火棍便迎了上去。烧火棍与蝙蝠的爪子碰撞在一起，“铛”的一声脆响，蝙蝠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爪子竟被震得流血，显然受了重伤。它不甘心地盘旋了两圈，再次扑来，这次却朝着小凡的脖颈而去。

就在这时，碧瑶突然飞身而来，手里的匕首狠狠刺进蝙蝠的眼睛。蝙蝠发出一声震天的嘶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压得地面微微震动。碧瑶借力往后一跃，落在小凡身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嘴角却带着笑意：“喂，傻小子，没我你可就惨了。”

“谢谢你。”小凡由衷道，心里却越发混乱——碧瑶是魔教鬼王宗的少宗主，按道理他该与她为敌，可她却两次救了自己。

“谢就不必了，”碧瑶摆摆手，眼神突然一凝，“小心身后！”

小凡立刻转身，只见十几只蝙蝠同时扑来，他挥起烧火棍，黑气再次萦绕，蝙蝠们纷纷被震开，可还是有一只漏网之鱼，朝着他的侧脸啄来。碧瑶想也没想，一把推开他，自己却被蝙蝠啄中了肩膀，墨色的劲装瞬间被鲜血染红，疼得她眉头紧蹙。

“碧瑶姑娘！”小凡惊呼一声，心里又急又愧，“你怎么样？”

“没事，小伤而已。”碧瑶咬着牙，拔出匕首，再次刺向扑来的蝙蝠，“别废话了，这些蝙蝠越来越多，再不走我们都要被困死在这里！你那棍子能开路，跟我一起冲出去！”

小凡点点头，握紧烧火棍，朝着洞穴深处的另一个出口跑去——那是他之前查看地图时留意到的备用出口，相对隐蔽，蝙蝠也少些。碧瑶跟在他身边，合欢铃不断晃动，铃声时而尖锐，时而清脆，驱散着周围的蝙蝠，偶尔有漏网之鱼，便被她的匕首利落解决。

两人一左一右，配合竟意外默契。小凡的烧火棍力道十足，黑气所及之处，蝙蝠纷纷避让；碧瑶身姿灵活，匕首精准狠辣，总能及时解决那些突破防御的蝙蝠。一路上，蝙蝠的尸体铺了一地，血污溅满了两人的衣衫，可他们顾不上这些，只顾着往前冲。

“再加吧劲！前面就是出口了！”碧瑶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微光，语气里带着一丝喘息。她的肩膀一直在流血，脸色渐渐苍白，动作也慢了些。

小凡看在眼里，心里越发着急，挥棍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烧火棍上的黑气越来越浓，甚至隐隐泛着红光，那些蝙蝠像是感受到了极致的恐惧，纷纷退散，竟在两人身前让出了一条通道。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洞口时，碧瑶脚下一个踉跄，显然是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小凡赶紧伸手扶住她，刚想说话，便听到身后传来蝙蝠的嘶鸣——又有一大群蝙蝠追了上来，领头的正是之前那只被刺伤眼睛的巨型蝙蝠，此刻它的另一只眼睛也变得猩红，带着疯狂的杀意。

“你先走！”碧瑶推开小凡，握紧匕首，转身朝着巨型蝙蝠冲去，“我来拦住它们！”

“不行！要走一起走！”小凡拉住她，将烧火棍塞进她手里，“你拿着这个，它能克制蝙蝠，我来掩护你！”

碧瑶愣了愣，看着手里的烧火棍，又看了看小凡坚定的眼神，没再多说，握紧烧火棍，朝着巨型蝙蝠挥去。黑气与红光交织，狠狠砸在巨型蝙蝠的脑袋上，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彻底没了气息。

周围的蝙蝠见状，顿时乱了阵脚，嘶鸣着四散开来。小凡趁机拉着碧瑶，快步冲出洞口，外面的阳光刺眼，两人下意识眯起眼睛，大口喘着气。

洞口外是一片开阔的山谷，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与洞穴内的黑暗诡异截然不同。碧瑶靠在一棵大树上，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她撕下一块衣襟，随意包扎了一下，抬头看向小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没想到，我们竟然能联手杀出重围。”

小凡点点头，刚想说话，却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两道身影正远远地看着他们，正是赵无声的亲信，玄真堂的两个弟子。他们的眼神带着震惊和探究，显然是看到了他和碧瑶联手的场景。

小凡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知道，这一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赵无声本就怀疑他与魔教勾结，如今被他的亲信亲眼看到自己和碧瑶并肩作战，还共用一件武器，恐怕只会坐实“勾结魔教”的罪名。

碧瑶也察觉到了那两道身影，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冷笑一声：“看来，你的麻烦又要来了。”

“碧瑶姑娘，你快走吧，”小凡赶紧说道，“他们是青云门的人，要是被他们抓住，你就麻烦了。”

“你倒还关心我？”碧瑶挑眉，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那你呢？他们看到我们在一起，肯定会诬陷你，你怎么办？”

“我……我自有办法解释。”小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片慌乱。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周通和赵无声只会抓住这个把柄，狠狠打压他，甚至可能连累大竹峰。

“解释？”碧瑶嗤笑一声，“你们青云门的人，最是迂腐固执，认定的事情，怎么可能听得进你的解释？”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小凡，“这是我们鬼王宗的疗伤药，效果比你们青云门的好，你拿着。要是他们真的对你动手，你也别太老实，该反抗就反抗，别让人欺负了去。”

小凡接住瓷瓶，心里五味杂陈，刚想道谢，碧瑶便转身，身形一闪，消失在山谷的密林深处，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后会有期，傻小子。”

看着碧瑶消失的背影，小凡握紧了手里的瓷瓶，又看了看山坡上已经转身离开的两个玄真堂弟子，心里一片冰凉。他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没过多久，周通便带着几个弟子追了出来，看到小凡独自一人站在山谷里，身上沾满了血污，眼神立刻变得凌厉：“张小凡！魔教妖女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她已经走了。”小凡平静地回答，心里却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走了？”周通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刚才我派去查看的弟子都看到了，你和她联手杀出蝙蝠群，还共用一件武器，你敢说你们没有勾结？！”

“我们只是被迫联手，为了冲出蝙蝠群，别无选择。”小凡挣扎着说道。

“被迫联手？”周通根本不信，语气带着几分得意，“你就别狡辩了！刚才赵长老的亲信已经看到了一切，很快，整个试炼队伍都会知道你勾结魔教的事！到时候，就算田不易长老想保你，也无能为力！”

小凡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看着周通得意的嘴脸，看着周围弟子们怀疑和敌视的眼神，忽然觉得无比疲惫。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完成试炼，找到草庙村惨案的真相，可为什么总是有人不断地针对他，陷害他？

宋大仁快步走了过来，推开周通，挡在小凡身前：“周师兄，你别血口喷人！小凡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竹峰的人最清楚！他肯定是被魔教妖女胁迫的，绝非自愿勾结！”

“胁迫？”周通嗤笑一声，“刚才弟子看到的明明是两人配合默契，哪里像是胁迫？宋大仁，你就别再为他辩解了，没用的！”

周围的弟子们也纷纷议论起来，语气里满是怀疑和愤怒。风回峰的一个弟子喊道：“肯定是他勾结魔教，故意引我们进入蝙蝠洞的陷阱！”

“对！我们差点都死在里面，都是他的错！”

“把他抓起来，交给赵长老处置！”

议论声越来越大，弟子们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纷纷上前，想要抓住小凡。宋大仁紧紧护着他，挥舞着木剑，不让任何人靠近：“谁敢动小凡，先过我这一关！”

周通见状，眼神一沉，挥了挥手：“宋大仁，你这是要包庇勾结魔教的叛徒吗？按照青云门规，包庇叛徒者，与叛徒同罪！你要是再拦着，休怪我不客气！”

说着，周通便拔出铁剑，朝着宋大仁砍去。宋大仁赶紧侧身躲开，木剑与铁剑再次碰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周围的弟子们也纷纷动手，围攻宋大仁和小凡。

小凡看着眼前的混乱，看着宋大仁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的手臂，心里的委屈和愤怒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他握紧手里的烧火棍，眼神变得坚定——他没有勾结魔教，也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住手！”小凡猛地喊出声，烧火棍在他手中挥舞，黑气再次萦绕而上，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周围的弟子们震开。他的眼神里满是冰冷，看着周通，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勾结魔教，今日之事，纯属误会！你们要是再逼我，休怪我不客气！”

周通被他身上突然爆发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冷笑一声：“怎么？被拆穿了真面目，就要动用魔教的邪力了吗？大家看到了吧！他果然是魔教的奸细！”

弟子们被震开后，更加确定小凡身怀邪力，纷纷拿出武器，再次围了上来。小凡深吸一口气，握紧烧火棍，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不想与同门为敌，可如果他们非要逼他，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山谷里的风越来越大，吹动着地上的野花，也吹动着弟子们的衣袍。小凡站在原地，手里的烧火棍泛着淡淡的红光，眼神坚定地看着围上来的同门。他知道，这场战斗在所难免，而他的命运，也将在这场战斗后，彻底改变。远处的云海翻涌，像藏着无数未知的风暴，而他，已经被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再也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