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歧路问心 第22章 残魂显秘

剑锋擦着烧火棍的木身掠过，带起的劲风卷起林惊羽额前碎发，那柄斩龙剑上腾起的浩然剑气，几乎要将周遭的空气都劈裂开来。鬼厉握着烧火棍的手紧了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棍身早已被他体内翻涌的灵力浸得发烫，木质纹理间隐隐透出暗红光泽——这是他从草庙村带出来的唯一物件，是他作为“张小凡”时，留在世上最鲜活的印记，此刻却在与林惊羽的激战中，成了格挡斩龙剑的唯一依仗。

“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林惊羽的声音裹着剑气传来，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痛惜，“当年草庙村惨案，魔教是罪魁祸首，你如今却与魔教为伍，对得起枉死的乡亲吗？”

鬼厉喉间发紧，没应声。他比谁都清楚草庙村的血海深仇，可这些年追查下来，越来越多的疑点像浓雾般裹住真相，尤其是玄真堂那些含糊其辞的卷宗，总让他心头悬着一块巨石。他挥起烧火棍，再度挡住斩龙剑的劈砍，两兵相接的瞬间，剧烈的冲击力顺着棍身蔓延，震得他手臂发麻。

就在这时，“咔”的一声轻响，细微却清晰地刺破了兵刃交击的轰鸣。

鬼厉心头一紧，低头去看——烧火棍靠近顶端的位置，竟裂开了一道细纹，那道纹路顺着木质纹理蔓延，像是一道狰狞的伤口，紧接着，碎裂的一角“啪嗒”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碎裂的棍身断面处，突然透出一缕微弱的白光。那白光起初只是若有若无的光点，渐渐汇聚成一道模糊的虚影，虚影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力波动，虽微弱却带着一股不属于现世的沧桑，正是此前曾短暂显现过的守玉族人残魂。

“终于……又能开口了……”残魂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却字字清晰，像是从时光深处传来，“当年我藏于这木棍之中，本想护住玉玦的秘密，却没料到……会亲眼看见那场灭口。”

“灭口？”林惊羽眉头骤皱，斩龙剑的剑气收敛了几分，“你说的是草庙村？”

残魂的虚影微微晃动，像是被风吹得不稳，却依旧坚定地开口：“是玄真堂！是玄真堂与魔教交易，草庙村的乡亲……不过是他们交易后，为了封口而灭口的牺牲品！”

“什么？！”林惊羽猛地攥紧剑柄，剑身嗡鸣作响，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玄真堂乃正道翘楚，怎么会与魔教勾结？

而鬼厉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他一直怀疑草庙村的真相另有隐情，却从没想过会牵扯到玄真堂。那些曾教导他法术的师长，那些在他耳边痛斥魔教恶行的前辈，难道真的与那场灭门惨案有关？他握着烧火棍的手开始颤抖，断裂处的白光映在他眼底，让他想起草庙村漫天的火光，想起爹娘最后望向他的眼神。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是衣料摩擦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碧瑶猛地后退了半步，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原本握着合欢铃的手，此刻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灵动的眼眸，此刻满是震惊与慌乱，像是听到了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交易……”碧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残魂的虚影，“你说的交易……是什么交易？玄真堂与魔教……到底交易了什么？”

她的反应太过异常，连鬼厉都忍不住看向她。他记得碧瑶虽出身魔教，却对正邪之分有着自己的判断，此前听闻草庙村惨案时，她虽沉默，却并未有如此剧烈的反应。可此刻，仅仅是“交易”二字，竟让她变成了这副模样，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残魂的虚影似乎感受到了碧瑶的急切，微微转向她，声音依旧沙哑：“具体的交易内容，我当年听得不全……只隐约听到‘玉玦’‘献祭品’……还有一个名字……”

说到这里，残魂的灵力突然开始涣散，虚影变得更加模糊，像是随时都会消散。他挣扎着想要说下去，可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力气：“那个名字……好像是……黑心老人……”

“黑心老人？！”碧瑶失声惊呼，身子晃了晃，若不是旁边的金瓶儿及时扶住她，恐怕就要摔倒在地。她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眼中满是恐惧与难以置信，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是黑心老人……玄真堂怎么会和黑心老人交易……”

金瓶儿扶住碧瑶，眉头紧锁：“碧瑶，你冷静点，这残魂的话未必全是真的，说不定是故意挑拨正邪关系。”

可碧瑶根本听不进去，她猛地推开金瓶儿，快步走到残魂面前，急切地追问：“你再说清楚点！黑心老人和玄真堂的交易，到底和草庙村有什么关系？那些乡亲……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交易的秘密，才被灭口的？”

残魂的虚影晃了晃，灵力消散得更快了，他看着碧瑶，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怜悯，却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断断续续地重复：“玉玦……是关键……草庙村……是封口……小心……玄真堂……”

话音未落，残魂的虚影便化作点点白光，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烧火棍断裂处的淡淡余温，以及在场众人满心的震惊与疑云。

林惊羽站在原地，斩龙剑垂在身侧，他看着地上烧火棍的碎块，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碧瑶，心头乱成一团麻。玄真堂与魔教交易，还牵扯到黑心老人，甚至草庙村是灭口现场——这些信息太过颠覆，让他这位从小接受正道教育的青云弟子，几乎无法接受。他忍不住看向鬼厉，却见鬼厉低着头，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握着烧火棍的手，依旧在微微颤抖。

鬼厉此刻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复杂。残魂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积压多年的疑团，却也让他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如果玄真堂真的与草庙村惨案有关，那他这些年追查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当年拜入青云，难道是拜入了仇人门下？

而碧瑶，在残魂消散后，依旧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她想起小时候，曾听母亲提起过黑心老人的传说——那位早已陨落的魔教前辈，曾掌控着一种能召唤异界力量的秘术，而那秘术的关键，似乎就与一块上古玉玦有关。如果玄真堂真的与黑心老人的残余势力交易，甚至为了封口而屠杀草庙村的乡亲，那这件事背后，恐怕还藏着更大的阴谋。更让她害怕的是，她隐约记得，自己的母亲当年似乎也与这块玉玦有过牵扯，难道母亲的死，也和这场交易有关？

“碧瑶，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鬼厉终于抬起头，看向碧瑶，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急切，“你刚才听到‘交易’和‘黑心老人’时的反应，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玄真堂和魔教的交易？”

碧瑶猛地抬头，对上鬼厉的目光，眼中满是挣扎。她想说什么，却又犹豫了——这件事牵扯太大，不仅关乎正邪两道的平衡，还可能牵扯到魔教内部的秘密，甚至她母亲的过往。如果她现在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会不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青云弟子的呼喊：“林师兄！不好了！玄真堂的长老们听说这里有残魂显现，已经带着人赶过来了！”

林惊羽脸色一变，看向鬼厉和碧瑶：“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玄真堂的人来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免得再生事端。”

鬼厉点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烧火棍的碎块，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这是草庙村的印记，也是揭开真相的关键，他不能弄丢。

碧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了鬼厉一眼，又看了看远处越来越近的青云弟子身影，轻声说：“我知道的事情……暂时不能说。但我可以肯定，残魂的话不是假的，玄真堂背后，一定藏着秘密。如果你们想查清楚草庙村的真相，或许可以从‘玉玦’和‘黑心老人’入手。”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跟着金瓶儿，趁着青云弟子还没赶到，快速隐入了旁边的树林。

鬼厉握着烧火棍，看着碧瑶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远处玄真堂长老们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管前方有多少阻碍，不管真相有多残酷，他都要查下去——为了草庙村的乡亲，为了当年的张小凡，也为了自己心中那口气。

林惊羽走到鬼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真相如何，我都会帮你查清楚。玄真堂如果真的做了对不起草庙村的事，我青云门绝不会姑息。”

鬼厉看向林惊羽，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这么多年，林惊羽虽然一直对他“入魔”之事耿耿于怀，却始终没有放弃过他，更没有放弃过追查草庙村的真相。有这样一个朋友在身边，或许这场追查真相的路，不会那么孤单。

远处，玄真堂长老们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为首的长老面色阴沉，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鬼厉和林惊羽身上，声音带着几分威严：“林师侄，鬼厉，刚才这里是不是有残魂显现？它说了什么？”

林惊羽与鬼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他们知道，接下来的对话，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玄真堂的人来得这么快，说不定早就知道残魂的存在，甚至……早就知道当年的真相。

鬼厉握紧了手中的烧火棍，断裂处的余温似乎还在，像是在提醒他：真相已经开始浮现，接下来的路，只能靠自己走下去。他抬起头，看向玄真堂的长老，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残魂确实显现过，但它说的话，恐怕不是你们想听到的。”

一场新的交锋，似乎又要开始了。而草庙村的真相，就像烧火棍断裂处的微光，虽然微弱，却已经刺破了笼罩多年的黑暗，指引着他们，走向更深的迷雾，也走向最终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