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歧路问心 第3章 灵儿遇险

夕阳的余晖将青云山染成一片悲壮的橙红，主峰的厮杀声终于渐渐平息，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巨兽，归于沉寂。但战争的阴霾并未完全散去，在同盟军后方的乱石坡地带，一场惨烈的突围战正在悄然上演。这里是连接伤员营地与主峰的必经之路，坡上布满了嶙峋的怪石与茂密的灌木丛，原本是天然的隐蔽之所，此刻却成了困住田灵儿与伤员们的绝境。

田灵儿的素白道袍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渍在衣料上凝结成硬块，裙摆被划破数道狰狞的口子，露出的小腿上缠着的绷带也渗出了鲜血，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她手持天琊剑，剑身的蓝光此刻已黯淡了许多，却依旧顽强地散发着微光，照亮了她苍白却坚毅的脸庞。

“大家再坚持一下！翻过前面的山坡就能回到营地了！”田灵儿回头对着身后的伤员们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是因为伤势的疼痛，也是因为连日的激战让她耗尽了大半灵力。

身后的十余名伤员大多步履蹒跚，有的被人搀扶着，有的拄着临时找来的木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痛苦。其中既有青云门的弟子，也有天音寺的僧人，甚至还有三名鬼王宗中立派的弟子——他们在之前的主峰血战中被玄真堂弟子重创，田灵儿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了他们，不顾身边弟子的劝阻，坚持要将他们一同带回营地救治。

“灵儿师姐，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了！”一名搀扶着伤员的年轻弟子焦急地喊道，声音中带着恐惧。

田灵儿回头望去，只见乱石坡下方的烟尘中，数十名玄真堂残余弟子正快速追来，他们身着黑色劲装，手中兵刃闪烁着幽冷的寒光，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脸上带着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疤痕，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狼牙棒，正是玄真堂黑煞营的副统领，疤脸。

“一群丧家之犬，还敢追来！”田灵儿怒喝一声，握紧了天琊剑。她知道，这些玄真堂余孽是冲着伤员来的——玄真堂覆灭后，残余的狂热分子将所有战败的怒火都发泄在伤员身上，认为只要斩杀了这些“俘虏”，就能挽回一丝颜面。

“田灵儿，交出那些魔教余孽和伤员，本座可以饶你不死！”疤脸的声音如同破锣般响起，带着嚣张的气焰。他一眼就看穿了田灵儿的窘境，知道她灵力耗尽，伤势在身，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田灵儿冷笑一声：“玄真堂作恶多端，如今已成过街老鼠，还敢口出狂言！想要伤害伤员，先过我这一关！”

她将伤员们护在身后，天琊剑蓝光微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身边的几名年轻弟子也纷纷握紧兵刃，站到了她的身边，虽然脸上满是恐惧，却依旧坚定地看着她——在他们心中，田灵儿不仅是师姐，更是此刻唯一的希望。

疤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知死活的丫头！给我上！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玄真堂弟子们如同潮水般冲了上来，手中的兵刃朝着田灵儿等人劈去。田灵儿深吸一口气，体内剩余的灵力疯狂运转，天琊剑舞出一道蓝色的光幕，挡住了最先冲上来的几名弟子。剑气所过之处，两名玄真堂弟子瞬间被腰斩，鲜血喷溅在乱石上，触目惊心。

年轻弟子们也纷纷发起攻击，虽然他们修为不高，但在田灵儿的带领下，也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一名弟子用短剑刺穿了一名玄真堂弟子的腹部，却被对方临死前的反扑划伤了胳膊，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战斗瞬间陷入白热化。田灵儿的剑法灵动飘逸，天琊剑的威力虽因灵力不足而大打折扣，却依旧锋利无比，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走一条生命。但玄真堂弟子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渐渐将田灵儿等人包围在乱石坡的一处凹陷处，形成了合围之势。

“灵儿师姐，我们被包围了！”一名年轻弟子绝望地喊道。

田灵儿心中一沉，环顾四周，只见密密麻麻的玄真堂弟子将凹陷处围得水泄不通，如同铁桶一般，根本没有突围的缺口。她的灵力越来越稀薄，天琊剑的蓝光也越来越黯淡，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道袍流淌，让她头晕目眩。

一名玄真堂弟子抓住破绽，手中长刀朝着田灵儿的后背劈去。田灵儿心中一惊，想要躲闪却已来不及，只能下意识地转身用天琊剑抵挡。“铛”的一声巨响，长刀与天琊剑碰撞在一起，强大的冲击力震得田灵儿连连后退，一口鲜血喷出，洒在身前的乱石上。

“师姐！”几名年轻弟子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支援，却被其他玄真堂弟子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疤脸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田灵儿，你已经撑不住了！乖乖束手就擒，或许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他手持狼牙棒，一步步朝着田灵儿走来，眼中满是贪婪与残忍——他早就听说田灵儿是田不易的女儿，若是能擒住她，或许还能以此要挟青云门。

田灵儿擦去嘴角的鲜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知道，自己今日恐怕难以脱身，但她不能让伤员们受到伤害。她将天琊剑横在身前，对着身后的伤员们说道：“你们快往山坡后面跑，我来挡住他们！”

“灵儿师姐，我们不能丢下你！”一名天音寺的僧人说道，眼中满是感激与愧疚。

“快走！”田灵儿怒喝一声，“你们活着，才能对得起那些牺牲的同门！快走！”她猛地催动体内剩余的灵力，天琊剑爆发出一道耀眼的蓝光，朝着疤脸冲去。

“想走？没门！”疤脸冷笑一声，狼牙棒横扫而出，朝着田灵儿的腰间砸去。这一棒势大力沉，带着呼啸的风声，显然是想将她一击致命。

田灵儿身形灵动地侧身躲闪，狼牙棒砸在她身边的乱石上，“轰隆”一声，乱石碎裂，碎石飞溅。她趁机一剑刺向疤脸的胸口，却被对方用狼牙棒挡住。强大的冲击力再次震得她气血翻涌，灵力彻底耗尽，天琊剑从手中滑落，插在地上。

“师姐！”

“田姑娘！”

伤员们和年轻弟子们发出绝望的呼喊。

疤脸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容：“游戏结束了！”他举起狼牙棒，朝着田灵儿的头顶砸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耀眼的清辉突然从山坡上方射来，如同破晓的晨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凹陷处。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俯冲而下，手中的斩龙剑带着凌厉的浩然之气，朝着疤脸的狼牙棒劈去。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狼牙棒被斩龙剑劈成两半，强大的冲击力震得疤脸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中满是恐惧：“林惊羽？”

林惊羽身着白色劲装，手持斩龙剑，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浩然之气。他刚刚在主峰清理完残敌，听闻后方有伤员遭遇伏击，便立刻赶来支援，没想到竟看到田灵儿身陷绝境。

“惊羽师兄！”田灵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心中的绝望瞬间被希望取代。

林惊羽没有说话，只是将田灵儿护在身后，斩龙剑清辉暴涨，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玄真堂余孽，也敢伤害青云门弟子，今日便让你们血债血偿！”

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冲进玄真堂弟子之中，斩龙剑舞动，蓝色的剑气如同潮水般席卷而去。玄真堂弟子们根本无法抵挡，纷纷惨叫着倒下，瞬间便有十几名弟子被斩杀，包围圈被撕开一道缺口。

“杀！给我杀了他！”疤脸怒吼一声，眼中满是疯狂。他知道，林惊羽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今日若是不能将他拿下，自己必死无疑。

玄真堂弟子们再次发起冲锋，想要重新合拢包围圈。林惊羽的剑法凌厉无比，斩龙剑的浩然之气对阴邪之力有着天然的克制，每一剑落下，都能斩杀一名玄真堂弟子。他如同战神般在敌阵中穿梭，蓝色的剑气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田灵儿捡起天琊剑，体内的灵力虽已耗尽，但她依旧强撑着站起身，对着身边的年轻弟子们喊道：“大家跟我一起冲！”她手持天琊剑，朝着一名玄真堂弟子冲去，虽然招式不再灵动，却依旧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

伤员们也纷纷行动起来，有的拿起身边的石块砸向敌人，有的则搀扶着彼此，朝着山坡上方突围。一名鬼王宗的弟子虽然腿部重伤，却依旧咬着牙，用手中的短刃刺穿了一名玄真堂弟子的膝盖，为其他人开辟出一条道路。

林惊羽与田灵儿并肩作战，两人配合默契。林惊羽的剑法刚猛凌厉，负责正面冲击敌阵；田灵儿的剑法灵动飘逸，负责牵制两侧的敌人。蓝色的剑气与白色的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强大的攻击波，将玄真堂弟子们打得节节败退。

疤脸看着身边的弟子们一个个倒下，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再坚持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他趁乱想要逃跑，却被林惊羽一眼看穿。

“哪里走！”林惊羽怒喝一声，身形一闪，瞬间便追上了疤脸，斩龙剑直指他的后背。

疤脸脸色大变，连忙转身抵挡，却被林惊羽一剑刺穿了胸口。“你……你不得好死！”疤脸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缓缓倒下，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

随着疤脸的死亡，剩余的玄真堂弟子彻底失去了斗志，纷纷四散逃窜。林惊羽与田灵儿没有追击，他们此刻最关心的是伤员们的安危。

战斗终于结束，凹陷处布满了玄真堂弟子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林惊羽扶着田灵儿，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满身的伤痕，眼中满是担忧：“你怎么样？伤势严重吗？”

田灵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我没事，只是灵力耗尽，休息一下就好了。”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伤员们，眼中满是欣慰，“幸好你们都没事。”

几名年轻弟子和伤员们围了上来，纷纷对林惊羽和田灵儿表示感谢。那名鬼王宗的弟子拄着木棍，走到两人面前，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林少侠和田姑娘救命之恩，我鬼王宗中立派欠你们一条命！”

林惊羽看着他，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排斥与警惕，反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想起了张小凡——那个曾经与他一同在草庙村长大，一同进入青云门，却最终因正邪之分而分道扬镳的兄弟。张小凡当年选择叛出青云门，投入魔教，在他看来是不可饶恕的背叛，是对青云门的亵渎，也是对正邪之道的混淆。他一直坚守着“正邪不两立”的执念，认为魔教之人皆为妖邪，不值得信任。

但此刻，看着眼前这些鬼王宗中立派的弟子，他们虽然出身魔教，却在这场战争中与正道并肩作战，甚至为了守护和平而身受重伤。还有田灵儿，她不顾门派之见，坚持要救治这些“魔教弟子”，为了保护他们而身陷重围。这一切，都让他心中的执念开始动摇。

他想起了草庙村惨案的真相，想起了普智大师的遗愿，想起了赵无声的阴谋，想起了张小凡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与磨难。张小凡并非真正的邪，他只是在追寻真相，在守护自己在乎的人。他所做的一切，并非背叛，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坚守——坚守着心中的正义，坚守着对碧瑶的承诺，坚守着对天下苍生的责任。

“惊羽师兄，你在想什么？”田灵儿看到林惊羽神色恍惚，忍不住问道。

林惊羽回过神来，看着田灵儿，眼中闪过一丝释然的笑容。他一直以来都被“正邪之分”的执念所束缚，认为只有青云门才是正道，只有铲除所有魔教之人才能守护和平。但今日的所见所闻让他明白，正邪之分并非绝对，真正的正义不在于门派，而在于人心。守护苍生，也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

“没什么。”林惊羽摇了摇头，目光转向那名鬼王宗弟子，语气平和地说道，“不必多礼，守护苍生，不分正邪，不分门派。”

这句话一出，不仅那名鬼王宗弟子愣住了，田灵儿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知道，林惊羽一直对魔教之人抱有很深的偏见，今日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内心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林惊羽看着田灵儿惊讶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以前太过固执，被正邪之分蒙蔽了双眼。小凡……他是对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承认张小凡的选择是正确的。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田灵儿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她知道，林惊羽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真正理解了张小凡当年的选择。

“惊羽师兄，你能这么想，小凡哥一定会很开心的。”田灵儿眼中满是欣慰的笑容。

林惊羽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与愧疚。他想起了当年在青云门的日子，想起了与张小凡一同修炼、一同历练的时光，想起了自己曾经对他的误解与指责。他心中暗暗发誓，等这场战争结束，一定要找到张小凡，向他道歉。

“我们先带伤员们回营地吧，这里不安全。”林惊羽说道，扶着田灵儿，转身朝着山坡上方走去。

田灵儿点了点头，与林惊羽一同搀扶着伤员们，朝着营地的方向前进。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虽然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伤痕累累，但他们的眼中却充满了希望与坚定。

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林惊羽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乱石坡，那里的血迹与尸体依旧在诉说着刚才的惨烈。但他的心中却不再有往日的戾气与执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开阔。他终于明白，真正的正道，不是盲目地坚守门派之见，而是坚守心中的正义与善良；真正的守护，不是铲除所有与自己不同的人，而是携手共进，为天下苍生创造一个和平的家园。

他想起了张小凡，想起了他身兼佛、道、魔三家功法，却始终坚守本心，守护着自己在乎的人。他想起了碧瑶，想起了她两次为了守护张小凡而牺牲自我，想起了她的善良与深情。他想起了苍松道人，想起了他最终用生命赎罪，想起了他的悔恨与决绝。

这一切，都让他明白，人性是复杂的，正邪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正，也没有绝对的邪。重要的是，在乱世之中，能否坚守本心，能否守住心中的正义与善良。

队伍渐渐远去，乱石坡上的血腥味渐渐被风吹散。夕阳渐渐落下，夜幕开始降临，青云山被一片宁静笼罩。虽然战争尚未完全结束，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待着他们，但林惊羽心中的转变，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照亮了未来的道路。

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仅是一场正邪之间的较量，更是一场人性的考验。而他，终于在这场考验中，挣脱了执念的束缚，找到了真正的正义之道。他期待着与张小凡重逢的那一天，期待着与他一同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期待着看到一个没有战乱、没有偏见、没有仇恨的天下。

队伍缓缓走向伤员营地，远处的营地中传来了微弱的灯光与药香。林惊羽扶着田灵儿，脚步坚定而沉稳。他知道，只要心中的正义不灭，只要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与互助不散，就一定能够战胜一切困难，迎来真正的和平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