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带着一丝难得的凉意,从敞开的窗户溜进来,轻轻拂动着柜台边那盏旧台灯的罩子,在墙壁上投下摇晃的光影。
苏璃坐在灯下,就着昏黄的光线,一笔一划地在小本子上记录着今天的收支。
手指因为长时间数零钱,有些发涩。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苦味,这是她熟悉且安心的味道。
“五百八十七块五毛……”她低声念出最终的数字,轻轻舒了口气。
虽然离制定的庞大目标依旧遥远,但每一天实实在在的进账,都让她觉得脚下的路更踏实了一分。
她合上本子,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准备熄灯关门。
就在这时,后门方向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却带着某种特定节奏的敲击声。
笃,笃笃。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不是父母,他们习惯走前门,而且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
苏璃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手下意识地摸向放在桌子下的那根结实的捣药杵。
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后,压低声音,带着警惕问:“谁?”
门外沉默了一瞬,只有夜风吹过的细微声响。
就在苏璃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什么野猫弄出的动静时,
一个她已然熟悉、此刻却异常低沉沙哑、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的声音传了进来:
“……是我,陆沉。”
陆沉?
苏璃的眉头立刻蹙紧了。
他今天下午确实来过,和往常一样,买了杯茶,简单问了几个关于草药存放的问题,没多久就离开了,神色看起来与平时并无二致。
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突然折返?而且这声音……
她犹豫了几秒,脑中闪过无数猜测和预警。
深夜、受伤(从他的声音判断)、神秘出现的男人……每一条都指向危险。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拒绝,明哲保身。
但……那声音里的虚弱感,不像是装的。
她最终还是轻轻拉开了门闩,将门打开一条缝隙,身体却谨慎地挡在门口,目光锐利地向外看去。
陆沉就倚在门框上,脸色在月光和屋内透出的微弱光线下,苍白得吓人,嘴唇更是失去了一切血色。
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色的便装,但苏璃敏锐地注意到,他站立的姿势极其僵硬,
重心几乎全靠在右侧门框上,左臂不自然地微蜷在身侧,深色布料在靠近手肘的位置,
颜色明显更深、更湿濡,借着光,甚至能看到一丝未干涸的暗红痕迹!
血腥味!虽然很淡,但她对这股味道太敏感了!
他不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他是受了伤,而且是见了红的、不轻的伤!
苏璃的心猛地一沉。
各种不好的联想瞬间涌现:仇家寻衅?他身份暴露了?
还是卷入了什么危险的争斗?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麻烦,天大的麻烦!
她应该立刻关门,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一个带着不明伤势、背景成谜的男人在深夜求助,这简直是引火烧身。
可是,当她看到他那双总是清冷平静的眼眸,
此刻因为忍痛而显得有些涣散,额角鬓发被冷汗浸湿,
紧紧贴着脸颊,那强撑着的、却摇摇欲坠的镇定……她发现自己狠不下心肠。
她想起了这些天,他虽然带着目的接近,却从未有过真正越界的举动,
甚至在她被混混纠缠时出手解围(尽管她怀疑是他暗中动了手脚)。
她也想起了他头痛发作时,默默隐忍的样子。
罢了。苏璃在心里叹了口气。
就当是还他人情,或者……就当是善者本能。
总不能真让他死在自己家门口。
那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辩。
“进来。”她最终侧身让开,语气依旧保持着距离和冷静,但声音压低了许多,
“动作轻点,我爸妈都睡了。”
陆沉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她真的会让他进去。
他低不可闻地道了句“多谢”,脚步有些虚浮地挪了进来,几乎带倒门边的扫帚。
苏璃迅速关上门,反锁。
领着他走到家里角落那张临时休息的旧藤椅旁。
“坐下。”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陆沉几乎是跌坐进椅子里,身体接触藤面的瞬间,他几不可闻地抽了口冷气,眉头死死拧紧,
但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只是脊背依旧挺得笔直,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苏璃没再多问一句。转身走进后面的小灶间。
她没有用日常卖的那种凉茶药材,而是心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小半碗浓度更高的灵泉水,
又快速抓了几味具有强力消炎、镇痛、生肌效果的草药—三七、白芨、仙鹤草,放入小砂壶中,用灵泉水快速煎煮。
顿时,一股比平日凉茶浓郁数倍、带着清苦凛冽气息的药香弥漫开来。
当她端着一碗深褐色、热气腾腾的药茶走出来时,
发现陆沉正闭着眼,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呼吸略显急促,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显然在极力对抗着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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