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晚巷口遇险之后,日子好像又滑回了一个看似平静的轨道。
但苏璃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像水底下的暗流,表面看不出来,底下却一直在动。
家里气氛松快了不少。
母亲李素华的气色眼见着一天天好起来,脸上有了笑模样,甚至能帮着父亲苏建国打理一下屋后那巴掌大的菜园子。
父亲虽然还是话少,但蹲在门口抽烟发呆的时候少了,
有时会拿起角落里蒙尘的刨子、凿子,无意识地摩挲着,眼神飘忽,
不知道在想什么久远的事。
饭桌上,偶尔能听到母亲带着笑音的唠叨,父亲偶尔也会“嗯”一声作为回应。
这种平淡的、带着烟火气的安稳,是苏璃拼了命也想守护的。
她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出摊,守着那个小小的凉茶摊。
生意挺红火,每天下来,总能有个五百多块的进账。
钱一点点攒着,那个旧铁皮盒子渐渐有了分量,让她心里踏实。
而变化最明显的,是陆沉。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神出鬼没,只在麻烦出现时才现身。
现在,他几乎天天来。
总是在下午三四点钟,摊子上人不多不少的时候,不早不晚地出现。
他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穿着简单的白色或浅灰色衬衫,蓝色的牛仔裤,悄无声息地走到摊子前。
也不多话,递过五毛钱硬币,然后接过苏璃递过来的、早就准备好的那杯特意多加了点灵泉的凉茶。
起初,苏璃心里还绷着一根弦。
每次看到他,那晚他干脆利落放倒三个混混的画面,和他说的关于“头疼”、“安静”那些话,就会在脑子里过一遍。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试图从他平静无波的表情里找出点蛛丝马迹。
但他只是安静地喝茶,偶尔靠在旁边的墙边,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远处,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享受着什么。
喝完茶,把空杯子轻轻放回车上,对她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自然得就像个习惯了每天来喝一杯的老顾客。
次数多了,苏璃那点戒备心,就像被温水煮着的青蛙,慢慢松懈了下来。
也许……他真的就只是图个清静,顺便治治他那奇怪的头疼?
直到有一天,他放下空杯子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迟疑了一下,目光落在苏璃正在擦拭的、那些装草药的瓶瓶罐罐上,开口问道:
“你这茶……味道很特别。是怎么配的?”
苏璃擦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心里那根弦“铮”地一声又绷紧了!来了!
果然还是有目的!打听配方?
她脸上没露声色,继续擦着杯子,语气尽量平常:
“就是些常见的草药,夏枯草、金银花、薄荷叶什么的,比例有点讲究罢了。”
她随口报了几样最普通不过的药材。
“比例?”陆沉似乎很感兴趣,往前凑近了一点,清澈的目光带着求知欲,
“能具体说说吗?比如,薄荷放多少,口感会清凉但不刺喉?
夏枯草和金银花,哪个为主更能去火?”
他问得很认真,眼神坦荡,倒真像个虚心请教的学徒。
苏璃心里冷笑一声。
装,继续装。
她可不相信一个身手那么好、来历成谜的少年,会突然对凉茶配方产生如此浓厚的学术兴趣。
但她面上不显,反而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故意把几种草药的比例说得含糊其辞,还煞有介事地加了点“独家秘方”。
比如清晨带露水采摘的叶子效果更好之类的玄乎话。
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陆沉的反应。
陆沉听得很专注,甚至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像模像样地记了起来。
那认真的劲儿,差点让苏璃以为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原来还有这些讲究。”
他合上本子,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你懂的真多。是跟家里长辈学的?”
试探家底来了?
苏璃心里明镜似的,脸上却露出点恰到好处的黯然,低声道:
“嗯,我外公以前是乡下郎中,留下过几个土方子……”
她随口编了个理由,把话题轻轻带过。
然后,她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反问:
“哎,陆沉,我看你……好像很会打架?
那天在巷子里,几下就把那几个人放倒了,真厉害!是练过吗?”
她眨着眼,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只是纯粹的好奇和佩服。
陆沉正在收笔的手几不可查地停顿了零点一秒。
他抬起眼,对上苏璃“纯真”的目光,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小时候身体不好,家里让跟着老师傅胡乱练过几天把式,强身健体而已。”
他语气平淡,轻描淡写地带过,然后把问题抛了回来,
“比不上你,一个人撑起一个摊子,应付各色人等,才是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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