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中开始的除魔师 第37章 光明的挣扎

“呃啊——”

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自胡一喉底迸发，充满极致痛苦与挣扎！

他身体剧烈痉挛，左手死死扣住剧烈震颤、几欲挣脱的鬼手腕部（隔衣），右手如焊死般紧抓冰冷金属栏杆，指节因过度用力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鬼手反噬的剧痛与吞噬**，如亿万烧红钢针裹挟极地寒冰，在他左臂乃至全身经脉血肉中疯狂肆虐！

每一次心跳都伴随撕裂灵魂的痛楚，每一次呼吸都吸入绝望冰冷的毒雾！眼前天旋地转，无数狰狞鬼影与师傅消散光点交织闪烁，耳际是怨毒诅咒与鬼手贪婪嘶鸣！

活下去！

跳下去！

控制它！

吞噬它！

截然相反的意念如两股狂暴洪流，于他意识中疯狂对撞撕扯！

每一次碰撞都带来灵魂碾碎般的剧痛！

汗水如溪流自额角鬓边滚落，顷刻浸透衣领，又在刺骨夜风中变得冰冷。

张海幽灵那凝固深海般的绝望气息，仍如实质铅块沉甸甸压在心口，不断瓦解他刚刚凝聚的微弱意志。

那无声哭泣仿佛化作无数双手，拉扯着他，欲将其拖入永恒黑暗。

“不……滚开！”胡一于灵魂深处发出无声咆哮！

他死死咬住下唇，腥甜铁锈味口中弥漫，借此极致痛楚刺激即将溃散的意识！

他不能输！

非为虚无缥缈的正义！

是为师父！为那个以命将他自古井边拉回的老人！

是为杨浩那没心没肺却无比真实的“胡哥”！

是为林薇那双清澈见底、盛满担忧的眼眸！

更是为……他自己！他不想变成怪物！不想于此绝望中终结！

这股源自守护与不甘的强烈意念，如狂风暴雨中艰难点燃的火炬！虽微弱，却无比顽强！

“玉佩……”一念如电光石火

胡一猛忆起方才意识沉沦之际，是玉佩温润震颤将他拉回一丝！清心定神！此乃师父遗物最基本之用！

他几乎凭本能，以那只死抓栏杆、指甲渗血的右手，颤抖着、艰难地从校服领口拽出贴身佩戴、触手温润的圆形玉佩！

玉佩入手，一股较前更清晰温润的暖流传开！

如甘泉艰难渗透进被绝望煞气冻结的识海，带来一丝微弱却至关重要的清明！

就是此刻！

胡一猛闭双眼！将全部残存、如风中残烛般的意志力，疯狂沉入体内！

不再理会鬼手狂暴反噬与吞噬**，不再对抗张海幽灵那无处不在的绝望气息！

他的目标，是鬼手内部！是此前吞噬镜魇核心后，被强行压缩束缚于鬼手内部的那股庞大冰冷、却蕴含一丝精纯纯阳反馈的本源能量！

逆炼纯阳！

此乃他唯一希望！亦是对抗此绝境唯一武器！

剥离！运转！转化！

过程较以往任何一次皆凶险百倍！

他如临万丈深渊，顶住撕裂灵魂的狂风，试图点燃一缕微弱火苗！

他强行引动鬼手内部一丝极微弱、冰冷污秽的阴气本源，小心翼翼剥离！

这丝阴气如最恶毒冰针，瞬间刺入右臂经脉！

极致阴寒混杂镜魇残留怨念污秽，疯狂侵蚀血肉神经，带来较前强烈十倍的撕裂剧痛与眩晕！

他感右臂如瞬遭冻结腐蚀，失去知觉！

“噗！”一口鲜血再压制不住，自胡一嘴角溢出，染红下巴衣襟。

身体摇摇欲坠，抓栏杆的右手因剧痛剧烈颤抖，几欲脱手！

然他未止！

集中全部心神，如最虔诚的信徒，疯狂运转清虚子所授茅山基础心法残篇，配合玉佩传来温润之力，试图于此至阴至寒深渊中，强行点燃一点纯阳之火！

剥离！运转！转化！

如于冰封地狱呼唤光明！

精神力消耗如开闸洪水，顷刻见底！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风中残烛，随时湮灭！

鬼手反噬与吞噬**如嗅血腥的鲨鱼，更疯狂冲击他摇摇欲坠的防线！

就在胡一感意识即将彻底溃散、坠入无边黑暗的刹那——

嗤！

一点微弱如萤火虫尾焰、却散发纯净温暖气息的金色光点，极其艰难缓慢地，于他右臂那片遭阴寒侵蚀的经脉深处，诞生了！

成功了！

虽只微不足道的一丝！然此缕由他自身意志、玉佩温养与鬼手本源能量强行转化而来的纯阳灵力，蕴含驱散阴邪、安抚灵魂的纯净力量！此为希望火种！

胡一猛睁双眼！眼中血丝遍布，眼神却于此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他不再犹豫，不再吝啬！

将这一点凝聚巨大痛苦与意志的纯阳金光，尽数灌注至右手食指指尖！

“尘归尘！土归土！前尘已了，执念当消！魂兮——安息！”

他用尽全身气力，嘶哑着喉咙，发出带血沫的、穿透灵魂的呐喊！

同时，右手食指携那一点微弱却如黑暗灯塔的淡金光芒，艰难却无比坚定地于虚空中划动！

无朱砂，无符纸！以虚空为基，以纯阳灵力为墨，以守护意志为引！

一道残缺不全、光芒黯淡、却蕴含最纯粹安抚之力的“安魂符”雏形，于冰冷夜空艰难显现！

去！

胡一用尽最后气力，将此符印狠狠点向张海幽灵后心——那绝望气息最浓郁、如心脏搏动着的核心！

嗡！

淡金符印如投浓墨的一点火星，瞬没入张海幽灵半透明灵体！

无惊天爆炸，无凄厉鬼嚎。

时间仿佛于此凝固。

张海幽灵那无声耸动的肩猛僵住。

他那深不见底的绝望气息如投石湖面，剧烈波动翻滚！构成灵体的灰暗光芒疯狂闪烁明灭！

眉心处，遭胡一那点纯阳金光触及的核心位，一股更凝练污浊的黑气如投沸水的墨汁，剧烈沸腾翻滚！

此乃他三年来积压凝固的、对生命的彻底否定与对自身无能的极致怨恨！

“呃……啊……”一声极微弱、却充满巨大痛苦与解脱意味的呻吟，似穿越时空，于胡一心头响起。

那点纯阳金光未灭！

它如投干柴的火星，于净化污浊怨念的同时，亦汲取张海幽灵灵体深处残存的、属于生前的最后一点纯净灵性，光芒虽仍微弱，却变得稳定持续，如黑暗中的一粒金砂，顽强燃烧！

张海幽灵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

胡一终看清他的脸。

那是一张属于十七八岁少年的、苍白透明的脸庞。

脸上再无麻木怨毒，唯余无尽疲惫与深沉悲伤。

那双空洞眼中，翻涌的绝望如潮水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梦初醒般的迷茫，与一种……如卸千斤重担的深沉疲惫。

他看到了胡一。

看到了胡一苍白如纸、嘴角带血的脸，看到了他眼中未散的痛苦挣扎，亦看到了他指尖那点微弱却无比温暖的金色光芒。

一丝极微弱、极复杂的情绪，如涟漪于张海幽灵空洞眼底荡开。有歉意，有释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

他缓缓抬起半透明的手指，未指向楼下，而是指向夜空。嘴唇无声开合，传递出最后清晰的意念：

“……天空……原来……这么黑……也……这么干净……”

话音未落，他整个半透明的身体，如被阳光穿透的晨雾，自边缘散发柔和纯净的白光。

光芒愈亮愈暖，迅速驱散笼罩他身的全部灰暗怨气。

他的身影于此温暖白光中迅速稀薄透明。

几秒后，伴随最后一丝怨念的彻底消散，张海的灵体化作无数细碎、闪烁柔和白光的星点，如夏夜被惊起的萤火虫群，轻盈向上飘升。

点点白光温柔拂过冰冷栏杆，拂过胡一沾血污的脸颊，似作无声告别。

最终，它们穿过沉沉夜幕，融入无垠星空，消失不见，再无痕迹。

哐当。

一枚早已锈迹斑斑、刻着模糊“青阳”字样的旧校徽，自张海灵体消散处掉落，滚落胡一脚边。

与此同时，弥漫整个天台的、那沉重至令人窒息的绝望阴冷气息，如退潮迅速消散。

呼啸的夜风似也变得柔和，携来清新凉意。

胡一再难支撑，身体如被抽去所有骨头，顺冰冷栏杆软软滑坐于地。他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皆牵扯胸腔火辣辣的痛。

冷汗混合血水，浸透后背。方才那场凶险至极的灵魂拉锯战与强行转化纯阳的消耗，几乎榨干他最后一丝生命力。

鬼手依旧冰冷沉重，反噬的刺痛也未停歇，然那股狂暴的吞噬**与躁动，于张海幽灵净化消散后，如失目标，暂平息下去。

皮肤下那些黑色符文光芒黯淡，缓缓隐没。

他艰难抬起颤抖的右手，拾起脚边那枚锈迹斑斑的校徽。

冰冷的金属触感带着岁月沧桑，亦带着一丝……解脱的余温。

一缕微弱晨曦，终刺破东方厚重云层，将第一抹淡金光芒，洒在空旷冰冷的天台上，也照亮了胡一苍白疲惫、却带一丝释然的脸。

结束了。

以净化，而非吞噬。

以光明，驱散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