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城的海风,比七年前更加凛冽。咸腥的气息裹着若有似无的杀气,掠过青黑色的礁石城墙,吹得码头上的船幡猎猎作响。雪尘和苏夫人混在南来北往的商客中,踏着潮湿的石板路走进城门时,正撞见两队人马在街角对峙,剑拔弩张,唾沫星子横飞。
“王老三!你家船队敢绕过黑风岛的航线,是没把我们岛主放在眼里?”一个露着纹身的壮汉唾沫横飞,腰间弯刀晃得人眼晕——看打扮,是黑风岛的海盗。
对面穿着绸缎长衫的商人脸色涨红,却强压着怒火:“熊副将说笑了,海道是大家的,凭什么只能走你们划的地界?再说,我们已向城主府报备,合规合法!”
“合规合法?”壮汉冷笑,“在这望海城,我们黑风岛的规矩,就是最大的规矩!”
眼看就要动手,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一个穿着官服的小吏摇着扇子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打圆场:“哎呀,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动气?熊副将,王掌柜,城主府刚下了令,近期严查私斗,谁要是坏了规矩,可别怪周少城主不给面子。”
壮汉和商人对视一眼,都悻悻地收了手。那小吏又笑着打了几句哈哈,塞给壮汉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这场冲突才算作罢。
雪尘和苏夫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走远。
“刚进城就撞见这出,望海城的水,果然浑。”雪尘低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黑风岛如此嚣张,城主府的小吏却拿钱了事,这背后的猫腻,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苏夫人点头:“周明轩怕是把城主府的脸都丢尽了。”
两人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刚放下行李,就有个店小二模样的人送来一壶茶,放下时,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三下——那是藏锋阁的暗号。
待店小二离开,雪尘掀开茶壶盖,里面果然藏着一张纸条,上面用密文写着望海城最新的动向:海商联盟王坤重伤后,其子王浩与侄子王雷争夺继承权,已爆发三次冲突;黑风岛熊虎联合城主府小吏,垄断了三条黄金航线,收取高额过路费;外来势力中,以“天风宗”最为扎眼,派了三名皇者境长老坐镇,明着是探查古遗迹,实则暗中扶持王雷,想借海商联盟之手掌控望海城。
“天风宗?”雪尘挑眉,“没想到连皇者境都惊动了。”
皇者境,比王者境高出一个大境界,在中域都是一方巨擘,如今却屈尊来到望海城这偏居一隅的地方,看来那处古遗迹的价值,远超想象。
“天风宗在海域本就有势力,若能掌控望海城和古遗迹,对他们拓展内陆版图大有裨益。”苏夫人分析道,“王雷急于上位,与天风宗勾结,倒也说得通。”
“那王浩呢?”
“王浩是嫡子,却性情温和,修为只有宗师中期,在王家族老中支持率不高。”苏夫人道,“若无人相助,怕是斗不过有天风宗撑腰的王雷。”
雪尘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来,我们得去拜访一下这位王大公子了。”
……
次日清晨,雪尘换上一身略显陈旧的青布长衫,背着个药箱,装作游方郎中的样子,来到海商联盟的驻地——一座占地极广的宅院,门前却冷冷清清,与七年前的车水马龙判若两地。
守门的护卫是个宗师境,斜眼看着雪尘,语气不善:“干什么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位大哥,”雪尘拱手,脸上堆着谦卑的笑,“我是个郎中,听说王老爷子病重,特来献上一味祖传的疗伤药,或许能帮上忙。”
“疗伤药?”护卫嗤笑,“这几日来献药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个都说自己的药是神丹妙药,结果呢?全是骗子!赶紧滚,不然打断你的腿!”
正说着,院里传来一阵争吵声,夹杂着瓷器破碎的声音。
“王雷!你敢动父亲的账本?!”一个年轻的声音怒吼。
“堂哥,都什么时候了还守着这些破账本?”另一个声音带着嘲讽,“爷爷病重,联盟人心涣散,若不请天风宗的长老主持大局,咱们王家迟早要被黑风岛吞了!”
“你勾结外人,对得起爷爷,对得起海商联盟吗?!”
“我这是为了王家好!总比你守着祖训等死强!”
雪尘听得真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机会来了。
他提高声音,对着院里喊道:“王大公子!晚辈有一法,既能稳住联盟人心,又能让王老爷子醒转,不知您愿不愿一听?”
院里的争吵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一个穿着锦袍、面色焦急的青年快步走出来,正是王浩。他上下打量着雪尘,眼中满是怀疑:“你有办法?”
“有没有办法,试过才知道。”雪尘笑容不变,“但我有个条件——让我单独见王老爷子一面,并且,把那些‘献药’的骗子都赶走。”
王浩犹豫片刻。他知道这些日子来的“献药者”多半是王雷派来的眼线,与其被人监视,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信这个不知来路的郎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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