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晶体炸裂的瞬间,时间并未静止,而是——坍缩。
并非声音,也非光芒,而是一种更本质的“存在”的断裂。那颗搏动了不知多少年、作为祭坛与地脉能量转换核心的晶体,其内部蕴含的庞大幽冥之力与地脉灵气在失去束缚的刹那,并未如寻常爆炸般向外宣泄,反而向内疯狂塌陷!
陆然离得最近。
他眼中最后的画面,是那颗黑色晶体碎裂成无数片,每一片碎片都倒映着他被黑金火焰包裹的身影。紧接着,视野被纯粹的黑与红吞没——黑是幽冥死气的本质,红是血池被引爆后的狂暴精血。
然后,是痛。
无法形容、超越认知极限的痛。
不是作用于血肉,而是直接作用在“存在”本身。幽冥死气如亿万根冰针,穿透护体火焰、皮肉、骨骼,直刺神魂最深处;地脉灵气则狂暴如决堤天河,蛮横地冲进经脉,要将这具凡胎肉身彻底撑爆!
更可怕的是两者在体内的碰撞——极阴与极阳,死寂与生机,在失去缓冲的狭小空间内轰然对撞!
“呃啊啊啊——!!!”
陆然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七窍同时渗出鲜血。皮肤表面,左半边浮现出漆黑的冰霜纹路,右半边则鼓胀起赤红的血管脉络,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成两半。
死亡,近在咫尺。
但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刹那——
眉心深处,那朵火焰莲印,亮了。
不是之前那种温润的、稳定的光芒,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暴烈”的燃烧!
莲心处那点本命心火,在这一刻仿佛被逼至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求生的本能!它疯狂抽取着涌入体内的两股狂暴力量——不管那是幽冥死气还是地脉灵气,统统吞噬、撕碎、碾磨,然后……强行融合!
“嗤——!”
陆然体表的冰霜纹路与血管脉络同时燃烧起来!黑金火焰不再局限于指尖或体表,而是从他每一个毛孔中喷薄而出,将他整个人化作一尊熊熊燃烧的火人!
火焰的颜色,在剧烈变化。
初时是黑金交织,继而转为暗红,再化为炽白,最终竟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包容了所有色彩却又纯净剔透的“琉璃色”!
火焰所过之处,狂暴的幽冥死气被焚为虚无,暴走的地脉灵气被炼为精纯生机,反哺己身。他碎裂的骨骼在火焰中重生,断裂的经脉在火焰中续接,濒临崩溃的神魂在火焰中凝练。
这是一种违背常理的、近乎“掠夺”的霸道。
但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心田。
那朵原本五瓣的金莲,在琉璃色火焰的灌注下,竟开始……生长。
第六片花瓣的虚影,缓缓浮现。
虽然虚幻不定,时隐时现,但其轮廓已清晰可辨。更关键的是,莲心处那点本命心火,在这一刻仿佛打破了某种界限,从“一点烛火”膨胀为“一团篝火”!
量变,引发质变。
陆然闭着眼,意识却前所未有地清晰。他能“看”到自己体内每一丝力量的变化,能“听”到心火燃烧时发出的、如同远古祭祀般的恢弘回响。
一段玄之又玄的感悟,在心火跃迁的瞬间,自然浮现:
“光非绝对,暗非永恒。幽冥之寒,可冻魂魄,亦可淬炼心火;地脉之烈,可焚肉身,亦可煅铸道基。阴阳轮转,生死相济,此乃……平衡之道。”
这不是薪火殿主的传承,也不是任何前人的教导,而是他亲身经历生死、于绝境中挣扎求生后,从自身道途深处迸发出的“道悟”!
他的“人间道”,本就源于红尘万丈、善恶交织、光暗并存的人世。一味追求纯粹的光明,反是虚妄。真正的道,在于接纳、理解、转化——如同此刻,他以心火强行炼化幽冥死气与地脉灵气,不是抹杀它们的本质,而是将其“统御”,化为自身道基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
陆然喃喃自语,缓缓睁眼。
双眸深处,左眼有琉璃火焰静静燃烧,右眼则是一片深邃如夜空的黑,黑中却又有一点金红光芒,如同暗夜中的星辰。
光暗并存,阴阳相济。
与此同时,外界。
祭坛核心爆炸引发的坍缩只持续了一瞬,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能量大爆发!
“轰隆隆隆——!!!”
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暗红色的祭坛从顶部开始崩塌,堆积如山的白骨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化为齑粉。血池彻底蒸发,粘稠的血液被高温瞬间汽化,又在空中凝结成猩红的血雨,簌簌落下。
洞窟上方,正在与苏晚晴僵持的元婴邪修老者,脸色骤变!
他手中的白骨权杖顶端,那颗黑色肉瘤发出凄厉的尖啸,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痕,竟也随之一同炸开!权杖崩碎,老者枯瘦的手臂被反噬之力震得血肉模糊,他张口喷出一股黑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不——!!!”老者发出绝望的嘶吼,“我的祭坛!我的血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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