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唐九鼎 第23章 燕云铁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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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龙庭决意，红颜请缨

晋阳宫的灯火，彻夜未熄。巨大的幽燕舆图铺满了整个地面，李存勖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勐虎，目光死死锁定了幽州。刘仁恭、刘守光父子，不仅背弃盟约，更曾多次袭扰边境，劫掠粮草，甚至妄自称帝，此乃国仇，更是家恨——父亲李克用的第二支箭，正为此獠而备！

“此战，本王必亲征！”李存勖的声音斩钉截铁，在大殿内回荡，“不踏平幽州，生擒刘氏父子，本王誓不还师！” 他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让侍立一旁的郭崇韬、周德威等宿将都为之凛然。

消息传到内宫，慕容芷正在为他缝制一件贴身的软甲。针线骤然一顿，她抬起眼帘，眸中掠过一丝深深的忧色。幽州乃北方雄城，刘氏父子经营多年，绝非易与之辈。她深知夫君勇武，但刀剑无眼，战场凶危……

是夜，李存勖回到承香殿，眉宇间仍带着未散的肃杀与亢奋。慕容芷没有多言，只是默默为他更衣，奉上安神的热汤。直到他稍显疲惫地靠在榻上，她才轻移莲步，跪坐于他身侧，纤手轻柔地为他按压着紧绷的太阳穴。

“殿下，”她的声音如同月色般温柔，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妾身知道，此战关乎国恨家仇，势在必行。妾身不敢阻拦殿下建功立业，扫平叛逆。”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只是……刀兵凶险，妾身实在放心不下。恳请殿下，允准妾身……随军同行。”

李存勖勐然睁开眼，诧异地看着她：“胡闹！军中岂是儿戏？风餐露宿，颠沛流离，更有性命之虞！”

慕容芷迎着他锐利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眼中水光盈盈，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妾身知道军中艰苦。但正因如此，妾身才更想去。妾身不通武艺，不敢妄言助阵，但至少……可以在殿下疲惫时，奉上一盏热汤；在殿下辛劳时，照料起居。妾身不愿只在深宫之中，徒劳等待，担惊受怕。”她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微凉的脸颊上，“殿下，让妾身陪着您，好吗？无论艰难困苦，妾身愿与殿下，共同承受。”

感受到她掌心的微颤与话语中的决绝，李存勖坚硬的心防被狠狠触动。他看着她泫然欲泣却强忍着的模样，想起祭陵时她那番“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鼓励，心中涌起万千柔情。他长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终究是松了口：“罢了……依你便是。但需答应本王，一切听从安排，绝不可涉险地。”

慕容芷在他怀中轻轻点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能与夫君并肩前行的踏实与坚定。

二、 兵锋北指，血色易水

大军开拔，旌旗遮天。李存勖亲率十万精锐，以周德威为先锋，李嗣源统左军，浩浩荡荡杀奔幽州。慕容芷乘坐一辆加固的马车，位于中军核心，由石敬派来的山南精锐与李存勖的亲卫共同护卫。

燕地闻风丧胆，刘仁恭父子收缩兵力，企图凭借幽州坚城负隅顽抗。晋军一路势如破竹，兵锋直抵易水。此乃幽州南面屏障，燕军大将元行钦率数万兵马依水列阵，箭失如林，试图凭借地利阻挡晋军兵锋。

李存勖策马立于易水南岸，望着对岸严阵以待的燕军，脸上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一丝嗜血的兴奋。他并未急于强攻，而是采纳了周德威之计，派李嗣源率五千精骑，趁夜色掩护，从上游水浅处悄然渡河，迂回至燕军侧后。

翌日拂晓，易水两岸战鼓擂响。晋军主力在正面发起强攻，船筏竞发，箭失如同飞蝗般射向对岸。燕军注意力被正面吸引，厮杀惨烈，河水为之染红。正当两军胶着之际，李嗣源的骑兵如同神兵天降，从燕军侧翼狠狠切入！铁蹄践踏，马槊翻飞，燕军阵脚瞬间大乱。

李存勖见时机已到，亲自擂动进军鼓！鼓声如雷，激励着所有晋军将士。他拔出佩刀，厉声喝道：“破敌就在今日！随我冲！” 竟是一马当先，率领亲兵卫队，乘着竹筏，冒着密集的箭雨，强行渡河！

主帅身先士卒，晋军士气暴涨，个个如同下山勐虎，奋不顾身地冲向对岸。慕容芷在中军远远望见李存勖那醒目的旗帜竟冲杀在最前，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紧绞着衣角，指节发白。她看到他挥刀噼砍，勇不可当，亲兵紧紧护持在其周围，如同一把尖刀，硬生生在燕军阵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燕军腹背受敌，主将元行钦见大势已去，仓皇败逃。晋军乘胜追击，斩首万余，俘获无数，血流漂杵，易水为之不流。此战，奠定了晋军北进的胜局，也彻底打垮了燕军野战的勇气。

三、 困兽犹斗，幽州血战

突破易水防线后，晋军长驱直入，将幽州城围得水泄不通。李存勖下令深沟高垒，切断一切外援，意图困死守军。

围城持续了数月。幽州城内，存粮耗尽，饥荒蔓延，甚至出现了骇人听闻的“人相食”的惨剧。守军士气低落，百姓怨声载道。刘仁恭父子困守孤城，如同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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