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唐九鼎 第20章 龙凤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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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宫，这座承载着北地雄风的宫殿，在这一日被渲染上了前所未有的浓墨重彩。朱墙碧瓦间悬挂着连绵的红色宫灯与锦绣帷幔，汉白玉的御道铺上了厚厚的猩红地毯，一直从宫门延伸至举行大典的太极殿。空气中弥漫着檀香、酒香以及一种属于盛世的、喧嚣的喜庆。

一、 盛世大典：日月同辉

太极殿内，冠盖云集，高朋满座。几乎所有稍具分量的藩镇节度使、部族首领、以及在野名士都应邀前来，见证这场象征着权力与联盟的盛大婚礼。他们进献的贺礼堆积如山，琳琅满目：来自幽州的雪白貂皮、东海拳头大的夜明珠、江南巧夺天工的双面绣屏、西域流光溢彩的琉璃盏……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无声地彰显着晋王李存勖如今如日中天的威望。

吉时已到，钟鼓齐鸣，庄严肃穆的礼乐响彻云霄。

在百官与使节的注视下，李存勖率先步入大殿。他头戴九旒冕冠，身着玄衣纁裳的十二章纹衮服，腰佩玉具剑。这身极致的帝王礼服，将他原本就挺拔的身姿衬托得愈发伟岸如山。烛火映照下，他面容俊朗，剑眉星目，往日征战沉淀下的杀伐之气，此刻尽数化为君临天下的雍容与威严。他步伐沉稳，目光如炬，顾盼之间，雄姿勃发，宛若一轮正午的骄阳，光芒万丈，令人不敢直视。

紧接着，在引赞女官的引导下，新娘子慕容芷由两位命妇搀扶，缓缓步入殿堂。当她出现的那一刻，满殿的珠光宝气仿佛都为之暗然失色。

她身着繁复无比的大婚翟衣，深青为底，织金为缘，上绣五彩翚翟纹样，庄重华贵至极。头戴九龙四凤冠，珠翠环绕，博鬓掩耳，璎珞垂旒，每一步都带来珠玉相击的清脆微响。然而，这身足以将任何人淹没的沉重礼服与冠饰，却奇异地未能压垮她的灵秀。凤冠之下，是她那张经过精心妆点、愈发显得倾国倾城的容颜。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朱唇一点，赛过胭脂。她微微垂着眼睑，长而密的睫毛在莹白的脸颊上投下澹澹的阴影，步履从容，姿态优雅，既有王妃的端凝，又不失少女的清雅。她就像一轮悄然升起的皎月，清辉澹澹，却能与那轮骄阳并耀，毫不逊色。

一龙一凤，一日一月，在这太极殿中，构成了天下间最和谐、最耀眼的图画。

太常卿高声唱诵着古老的祷文，教坊司精心编排的《云门》、《大卷》等雅乐依次奏响，庄严古朴，涤荡人心。身着彩衣的舞姬们随着乐声翩跹起舞，长袖翻飞，如云如霞，演绎着祥瑞与祝福。整个仪式在极其庄重、繁琐而有序的流程中进行，每一步都遵循着古礼，充满了神圣的仪式感，象征着天道人伦的契合。

李存勖与慕容芷在赞礼官的引导下，行奠雁、交拜、合卺之礼。当他与她并肩而立，接受百官朝拜，山呼“千岁”之时，他侧过头，看向身边凤冠霞帔的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满足。而慕容芷，亦在那一刻微微抬眸，与他目光相触，看到他眼中那份炽热的欣喜与温柔，她心中那份因政治联姻而起的最后一丝寒意，似乎也在这盛大的仪式与他的注视下，悄然融化。

二、 洞房花烛：红绡帐暖

盛大的典礼与喧嚣的宴饮终于落下帷幕。晋阳宫深处，属于新婚夫妇的寝殿——承香殿内，却是另一番静谧温馨的景象。

殿内红烛高烧，温暖的烛光将一切渲染得朦朦胧胧。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合欢香，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锦帐低垂，柔软的衾被上洒满了象征“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慕容芷端坐在床榻边，凤冠依旧沉重，但她背嵴挺得笔直，等待着她的夫君。

殿门被轻轻推开，李存勖带着一身澹澹的酒气走了进来。他已换下那身沉重的衮服，只着一袭暗红色的常服，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风流俊逸。他挥手屏退了侍立的宫人，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一步步走近，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微醺，更带着无限的柔情。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些许凉意，极其轻柔地触碰到那顶九龙四凤冠。

“重不重？”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这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慕容芷微微一颤，轻轻摇了摇头。

李存勖不再多言，动作小心而又耐心地，为她解下那象征身份与束缚的沉重冠饰。当最后一支发簪被取下，如云的青丝瞬间披泻下来，如同黑色的瀑布，流淌在她纤细的背嵴与大红的嫁衣上，柔和了她原本过于端丽的线条，增添了几分娇柔与妩媚。

他看着烛光下她卸去沉重头饰后愈发清丽动人的脸，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映着烛光、仿佛蕴藏着星河的眸子，心中涌起无限的怜爱。他俯下身，握住她因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感觉到她指尖的微凉。

“芷儿，”他唤着她的名字，不再是疏离的“慕容姑娘”，也不是正式的“王妃”，而是带着亲昵的称呼，“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家。我……便是你的夫君。”

他的话语简单，却充满了承诺与温度。慕容芷抬起眼帘，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中，那里没有了朝堂上的锐利，只剩下如春水般的温柔与呵护。她心中的坚冰彻底消融，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与情愫满溢开来。她反手轻轻回握住他的手，唇边绽放出一抹清浅而真实的、带着羞涩的笑意，低声回应：“嗯。”

红烛噼啪，爆出一个喜悦的灯花。帐幔轻摇，掩住了满室春色。窗外，月色如水，静静地笼罩着这座北方宫阙，见证着这对乱世中结合的男女，如何在权力的巅峰，寻得了属于彼此的一片温柔缱绻之地。这一刻，无关天下，只关风月；这一刻，他是她的夫君，她是他的新娘，**一刻，价值千金。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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