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阶玉碎 第206章

谢景渊回头时，正好看到沈清辞额头的冷汗，他的掌心因为过度用力，已经泛白。“别硬撑，” 谢景渊的声音软了下来，“金光不用一直维持，我能应付。”

沈清辞却摇了摇头，刚想说话，突然听到血池传来 “咕嘟” 的声响。两人同时转头，只见血池中的血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只青灰色的手臂从池底伸出，手臂上的皮肤溃烂不堪，有的地方露出白骨，有的地方缠着白色绫缎，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泥土。其中一只手臂速度极快，抓住了一具活尸的脚踝，活尸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手臂死死拽住，缓缓拖向血池。

“滋啦 ——” 活尸的身体刚接触到血水，就发出刺耳的声响，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只剩下森白的白骨。白骨在血池中漂浮了片刻，很快就被其他手臂撕碎，血池表面泛起猩红的泡沫，泡沫破裂时，发出 “啪嗒” 的声响，溅起的血珠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小坑。

“这血池…… 是活的。”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突然想起母亲手札里的记载：“阴阳门以血为引，聚阴为池，池中生‘血煞’，以活尸为食，可助阴阳门开启。” 原来王氏收集纯阳血，就是为了喂养血池中的血煞！

就在两人注意力都在血池上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横梁后窜出，手中的匕首泛着幽蓝的光，直刺沈清辞的后背 —— 是炼鬼人！

“清辞！” 谢景渊大喊一声，想要转身挡在沈清辞身前，却因为右腿的伤，动作慢了半拍。

沈清辞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匕首刺穿，滚烫的鲜血顺着脊椎蜿蜒而下，浸透了玄色衣袍，在地上积成一小滩。他踉跄着往前扑了一步，回头时，正好看到炼鬼人裹着黑袍的身影，黑袍下露出的半张脸爬满紫色的尸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手中的匕首还在滴着他的血，刃口泛着幽蓝的光 —— 是淬了炼鬼液的毒匕首。

“噗 ——” 沈清辞一口血喷在罗盘上，鲜红的血珠顺着盘面的纹路蜿蜒而下，原本泛着金光的罗盘突然剧烈颤抖，金光瞬间变得暗淡，取而代之的是淡紫的光。紧接着，盘面映出一张模糊的脸 —— 是半边银面具，面具上的饕餮纹在淡紫光中格外清晰，面具下露出的半只眼睛，泛着青灰的光，与之前破庙孩童手臂上的绫缎、血池中的符咒隐隐呼应。

是林玄！

沈清辞的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他怎么也没想到，炼鬼人背后的人，竟然是他失踪多年的师兄！十年前屠村的血债、三皇子寝宫的炼鬼罐、破庙的铜铃、城门老妪的玉佩…… 所有的线索，都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林玄不仅投靠了王氏，还在帮王氏炼制阴邪，打开阴阳门！

“师兄…… 为什么？”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颤抖，后背的疼痛仿佛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想起小时候，林玄教他画符的场景，林玄总是笑着说 “清辞，以后师兄保护你”；想起十年前屠村前，林玄偷偷塞给他一块玉佩，说 “清辞，遇到危险就拿着这个，能保你平安”。那些温暖的记忆，此刻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刺得他心口生疼。

炼鬼人看到罗盘映出的影像，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没想到吧？沈清辞，你的师兄，早就投靠了阴阳尊，等着用你的玄阴血打开阴阳门呢！” 他说着，再次挥刀，朝着沈清辞刺来。

谢景渊此时已经冲了过来，不顾右腿的伤，猛地将沈清辞推开，桃木剑朝着炼鬼人的匕首挡去。“当” 的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在刑讯室中回荡，火花四溅。谢景渊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左肩的旧伤再次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流到剑柄上，染红了桃木剑的纹路。

“清辞，你先走！” 谢景渊的声音带着喘息，却依旧坚定，“通风口的机关我知道，你爬上去就能找到密道，出去后往城西的破庙走，我的旧部在那里等你。”

沈清辞却没有动，他扶着石壁站稳，伸手擦掉嘴角的血，眼神变得坚定：“我说过，要走一起走。你不能丢下我，我也不会丢下你。” 他握紧罗盘，尽管后背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稳，却依旧往前一步，站在谢景渊身边，“林玄的事，我会解决。但现在，我们要一起出去。”

谢景渊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劝不动沈清辞，就像沈清辞劝不动他一样。两人相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却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 谢景渊的桃木剑泛着淡红的光，沈清辞的罗盘重新亮起金光，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在刑讯室中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

炼鬼人见两人不肯分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吹了一声口哨。通道尽头，更多的活尸涌了进来，他们的数量比之前多了一倍，有的活尸手中还拿着铁链，铁链上沾着黑色的炼鬼液，显然是要将两人困在刑讯室中。

血池中的血水再次沸腾，更多的手臂伸出，朝着两人的方向抓来，猩红的泡沫不断破裂，空气中的腐臭气息越来越浓。

“我们从通风口走，” 谢景渊突然说道，他转头看向沈清辞，“你先爬上去，我托你一把，然后我再上来。” 他不等沈清辞反驳，就弯腰，示意沈清辞踩在他的肩膀上，“快，活尸快过来了。”

沈清辞看着谢景渊的肩膀，那里的旧伤还在渗血，却依旧要承受他的重量。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踩了上去。谢景渊的肩膀很稳，即使承受着他的重量，也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沈清辞伸手抓住通风口的边缘，用力往上爬，指甲抠进砖石的缝隙里，传来阵阵刺痛。

就在他快要爬进通风口时，突然听到谢景渊的闷哼声。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具活尸抓住了谢景渊的右腿，青黑的指甲已经刺进了他的伤口，黑色的炼鬼液顺着伤口渗了进去。